第一百五十九章 还将旧时意 怜取眼前人(二)

佟夫人也不想为难她,但话还是要说清楚的,有哪些不满意也要让肖家知道。

“有慕欢一事在前,我本是断然不肯答应的,但哥儿的人品才学确实不错,我说不喜欢也假。”

佟夫人的话里有转机。

“再则我不忍心让慕礼留在细水县,家里大姐儿说,内个地方民风不化,慕礼年纪还小,留在那偏僻地方我不忍心。”

话说到这秦夫人忙表心意。

“这点你放心,两人一成婚,我就多送去银钱和奴仆,让他夫妇二人在内边尽量享福些,不会操劳到慕礼的。”

说罢,秦夫人又怕佟夫人多心,又说道:“我知道你家女儿不是贪恋富贵的人,你择婿的标准也向来都是盼着小夫妻安心过日子,所以我才敢再来找你,不然我与老爷如何能腆着脸面呢。”

佟夫人无心用自己女儿的婚事作为筹码来要挟报复肖家,而且徐慕和在信里也说了,与肖彦松的婚事慕礼是自愿的。

她与秦夫人几十年的金兰姐妹,自己的女儿们也是金兰姐妹。

虽然也气过肖家,但不至于就成了敌人。

秦夫人且也曾真心带着慕欢上京去结亲过,不然也没缘分遇着二姑爷。

“礼儿虚年十六,再等上一载,明年,如果两个孩子都没有改变心意,那就全了六礼让他们成婚吧。”

秦夫人听她这句话,总算是心落在了肚子里。

“若成婚,你的意思是在西川还是回明州来?”

秦夫人知道慕礼虽然去了西川,但不过是暂时帮帮慕和的忙。

如今女方对这桩婚事说的算,她自然要问仔细,好提前准备。

“彦松也是官员,不好随意离任,且再送慕礼跋涉一趟我也不放心。”

佟夫人是心疼女儿来回折腾。

“那就在西川办吧。”

秦夫人知道徐慕和的两个女儿在家里由佟夫人照顾,若在西川办婚礼,也不知道天高路远的她能不能去。

“我怕是去不了,喜儿、可儿离不开人,慕宜还小呢,自己放在家里几个月我哪放心,就让慕和代我操持吧,她是长姐,礼数也过得去。”

这点秦夫人倒是与她想到一块儿去了。

“大婚怕是我家老爷也去不得,官员无旨令不得随意离开自己的辖地,上奏由十分麻烦。”

秦夫人如今是处处赔小心,就怕哪一点让佟夫人觉得肖家不够诚心。

“我也曾是官眷,这难处自然会体谅。”

“你放心,我亲自去西川,一定将这桩亲事办的体面热闹。”

佟夫人听了她的表白也没太高兴。

个人父母都是为了个人孩子好,她如今能如此小伏低也是为了肖彦松,而不是因为慕礼,这一点,佟夫人还是拎的清的。

“我只盼着他二人成婚后能过的顺遂。”

秦夫人是个通透的人,听完佟夫人的话也听出了音儿。

“你们家养的女儿是极好的,若不是有那么多的无奈,不管得了哪一个都是肖家的福气,而且这几个孩子都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一直都当作亲生女儿来看待。”

这句话总算说到佟夫人心坎里去了。

她略有了笑意点了点头。

……

秦夫人得了佟夫人的同意后,赶紧往西川寄了封书信,好让肖彦松放宽心。

但好事坐定后,徐慕礼反倒见不到肖彦松了。

有时在林下女学偶遇,肖彦松还躲着慕礼。

对此慕礼很不高兴,终于有一天她抓住了肖彦松,打算问个清楚。

“你别走!”

肖彦松本来在摘果子。

院子里那些梨树结了一树一树的果子,翠青青的挂在枝头上,坠的树枝弯垂垂的。

肖彦松搬了小梯子来摘,一筐一筐的装好拿去市集上换些钱,贴补女学里的开支。

他背对着学堂,不知道里面下课了,一听见徐慕礼的声音,慌忙从梯子上下来要走。

但被徐慕礼清脆地喊了一嗓子,肖彦松又停住了脚步,仍背对着慕礼没回头。

下了课的学生们成群结对的往外跑,路过肖彦松时都知礼的与他打招呼,他便扭着身,以一个别扭的姿态回应。

“你为什么要躲我?”

学生们都走净了,慕礼与他几步远问道。

“之前都好好地,为什么突然间就开始躲着我。”

肖彦松转过身来,比起坦然的徐慕礼,他倒是像个害羞的大姑娘。

“我母亲来了书信,说佟夫人同意了你我的婚事。”

“我也收到了家书呀。”徐慕礼笑眯眯的说,她的眼睛像是两弯月。

“既是定了婚约,按礼数,男女之间要规避些。”

听罢,慕礼咯咯地笑起来。

她今天穿了一身豆青色衣裙,鲜嫩的仿佛那一筐筐刚摘下来的梨。

肖彦松很喜欢她笑起来的样子,故‘斗胆’看了一眼慕礼的笑脸,也随着她微微笑起来。

“就因为这?你就躲着我?像老鼠见了猫一样。”

徐慕礼看他规规矩矩的躲在一边,负着手踱来踱去的说:“罢了罢了,你走吧,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怎么着你了。”

肖彦松怕惹她生气,频频看慕礼的脸色,犹犹豫豫地要走不走。

徐慕礼用自己的帕子,印了下唇印。

莹白色的罗帕上立刻落下一个淡淡的粉色樱唇印子。

“这个给你。”

悄悄的塞到他手里。

见她这般,肖彦松脸腾地一下烧的火红。

徐慕礼其实也怪不好意思的。

但想他二人要明年才能成婚,他又这样固执守礼,恐怕日后总不能相见,慕礼想让他记挂着自己,不许把她忘记一点点。

“怎么?你不想要?”

慕礼心里暗忖‘难道他是觉得这行径放荡?’

她只是想给肖彦松一个定情信物而已,直到现在他二人也没个信物什么的。

“要,当然想要。”

肖彦松赶紧上前双手接了过来,好生放在怀里揣着。

“我这些日子一直在想能给姑娘什么信物,怕金玉太俗,怕草木太轻。”

肖彦松从袖兜里拿出一枚金顶针,上面是浮雕的并蒂莲图案。

“我看你每日上课,教授学生们刺绣,这是我定做的顶针,虽不十分贵重,但愿能护着姑娘。”

没想到他这样有心。

徐慕礼接过来,在顶针内侧发现雕着松枝的图案。

她脸颊顿时一红,心领意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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