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作陪

正月初二。

上京城的雪大概都在年前下完了,年后日日都是日头高照的天。

虽天气依旧严寒,但晒着太阳便觉得暖和许多。

楼还明同楼知也前来码头送人。

“庭骁还未回府,小妹当真不再等等了吗?”

“不等了,你、你们好生看顾着身体,走了。”

楼知也望着那头也不回的背影,道:“她还会回来吗?”

肩膀被人拍了拍,楼还明不知道怎么安慰情窦初开便被扼杀在摇篮的堂哥。

两人望着那船,直到它变成一个小点。

楼还明拉着楼知也往岸上走,“我都不知道你从何时开始,对小妹起了心思。”

“你能看出来什么呢?缺了根筋似的。”

楼知也心气不顺,说话都犯冲。

他转头看楼还明,问他:“那你可有看出献王待殷姑娘的不同?”

楼还明摇头,“没有啊,昨天庭骁那般动作,我都担心他被蓝姑娘砍了手臂!”

楼知也心里更堵了,周献没被蓝空桑砍了手臂。

甚至在他摸完左脸后,殷问酒都没喊蓝空桑。

于是周献又摸了右脸,她虽气着,但语气动作间的熟络是装不出来的。

“那你可看出殷问酒对我们二人,有何不同?”

就算殷问酒现在对周献没有男女之情,但明显对周献的容忍度比对他的要宽的多。

他就摸了摸头,她都在忍。

楼还明左右为难,一边是堂兄,一边是兄弟。

现下好像是问他要站哪边似的。

“我与庭骁一起去了云梦泽接她来上京,想来一个月的路途中,他们是会……是会相对熟悉些的。”

“眼下小妹都走了,还不知道何时会再回上京,你们啊……”

楼还明话还未说完,岸边疾赶来一马车,在他们面前紧急停了下来。

那马脸,险些贴上楼还明的脸。

“卷柏?可是王爷……”

嘴边正说着的人,掀了车帘下来。

周献一张脸白到像从地里刨出来的,他急着问道:“人呢?”

楼还明回头望着江面芝麻大小的黑点,“走了啊,庭骁你怎么这副模样?”

周献来不及答,他被卷柏搀扶着往码头前赶。

楼家两兄弟又跟着走了回去。

楼知也问道:“王爷要去追?”

周献点了头。

卷柏朝着下头的小船道:“谁能追着远处那船,赏银五十两。”

船夫间立马热闹开了,纷纷吵嚷着争夺这一单。

卷柏又补了一句,“半个时辰内若是追不上……”他一亮剑,顿时又安静下来。

最终有一船夫举起了手,“小的,定能追上!”

卷柏看了看那人冬日的天还露着胳膊的壮实,点了点头。

“王爷!”

楼还明喊了一声,“你还这副样子,不如养好些再去呢,左右也是知道小妹去了哪的。”

卷柏忙着从马车里搬包裹往船上扔了。

周献已经坐在了船上,“追人嘛,要多些诚意的,我这副样子前去你家小妹自然心疼,也就愿意带上我了。”

他话说的直接,直接到让楼知也皱紧了眉。

卷柏三两下搬完,自己跳上了船,“撑杆。”

“还明,你太医院忙吗?不忙一道去应天府玩一趟?”

船夫杆都撑开了,周献才悠悠开口。

邀请来的太突然,楼还明一时没个决定。

他前来送人,两手空空什么行李都没带。

也压根没想过要去应天府。

以往两人也常结伴出游,那都是有规划的……

楼还明想的这会功夫,船夫已经划出去了几尺远。

“我帮你提假,你随王爷一道吧,殷姑娘有你们一路作陪也安全许多。”

楼知也帮楼还明拿了决定,他运气揽住人往船上带去。

下一瞬,楼还明便踉跄着站在了船头。

楼知也点了船头,一个转身,又落到了岸上。

“哎!知也!”

楼知也在岸上冲两人招手,“待案子办妥了,邀殷姑娘一同回京。”

周献笑着冲楼知也也摆了摆手。

事已至此,楼还明一撩衣袍,自如的坐了下来。

他看着周献那脸,叹气道:“你这又是怎么了啊?”

周献自五年前开始,便从不让他把脉。

楼还明也耐何不了他,只能等他回答。

“除夕喝多了而已,无碍。”

这就是不答的意思了。

楼还明哼了一声,转头去看那芝麻大小的船。

船夫卖了十分力,小船在江面行的飞快。

眼看着那船变成橘子般大小,簸箕般大小……

“你又为何一定要去追问酒呢?”

“当然是为了一个追字。”

“你你你……你当真?”

“这还能有假,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罢了。”

楼还明瞪圆了眼,他当真是看不出男女之间的情愫吗?

如楼知也所说,他当真缺了根筋?

周献累的冷汗直冒,多的话也说不了。

那船夫更是汗如雨下,约莫着半个时辰左右,终于赶上了大船。

大船是货运船,上头做了几间小厢房,算不得多雅致。

殷问酒刚给自己拿针扎了穴位,这才好受些。

她无力的半躺在房内,开了一扇小窗透气。

船上隔音很差,门外走廊传来人声。

“眼下不过大年初二,人少,这才有房。”

“那两位女客呢?”

“你们当真认识?”

楼还明道:“自然,她是我妹妹,我实在不放心才追赶来的。”

身后的房门被打开,几人挤在狭窄的走廊里纷纷看向她。

殷问酒的脸色也难看,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周献苦笑着,“自然是来追你来了,不是说了一起去吗?你还这副模样多伤人心。”

“……我晕船。”

她刚吐完一通,也知道自己此刻面色必然难看,但看周献明显比她还严重。

船夫见人确实认识,放下心来,握紧了银票笑着走了。

殷问酒见没了外人,作势就要为周献把脉。

她手刚伸出来,便被周献握住了。

“你们去收拾收拾房间,我在殷姑娘房里待会。”

“哎!庭骁……”

楼还明被卷柏拉着推着进了房,“二爷安心,王爷不是那种人,况且还有蓝姑娘在。”

殷问酒被周献推着后退了几步。

他回头关上门,三两步走到殷问酒的床边就躺了下去。

“劳烦殷姑娘,快死了。”

他说快死了,确实夸张。

殷问酒把完脉,靠着小窗席地而坐,悠悠然道:“怎么回事,细说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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