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余醒来时旁边已经冷了,楼听在厨房做早饭,就这么一天了,没舍得叫他。
陈余耳朵像要滴血,眼尾绯红,缩在被子里不知所措。
昨晚梦见楼听化身鲛人,下身是鱼尾,有那么多片海月壳,乱琼碎玉。
陈余觉得世界下了一场雪,全落在楼听身上。
他在月色下的浅水区负手而立,呵气成霜,肩头银白,月华流转,潺潺而动。
孤绝又傲冽,可转瞬即逝,在风里化作泡沫……
就这么个模糊的背影,在他眼前晃来晃去,若即若离,陈余觉得自己置身温水,飘飘浮浮,又酥又麻。
心动则窍开。
睡裤湿漉漉一片,陈余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尿床了,好丢脸,准备消灭证据,不想被他哥发现。
但是体感有点不对劲,陈余把被子盖过头顶,扯开裤裆,和光溜溜的小朋友打了个照面。
好像不是他想的那个……陈余研究了会儿。
“起来,吃饭。”楼听脱了围裙站在门口,叫养尊处优的少爷起床。
床上那一团拱了两下,没动。
“别赖床,吃完饭出门。”得提前两个小时到站登机。
又拱了两下,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和一截没降温的耳朵。
“哥哥,你过来。”陈余觉得特别新奇,眼睛亮晶晶的,困意全消散了。
“干嘛?起床吃饭。”楼听没好气,站在门口没动。
“有一个小秘密,快来快来。”古灵精怪,神神秘秘的。
“怎么了?下蛋了你?”楼听走到床边站定,眼皮垂着看他。做完饭没洗澡绝不沾床。
陈余双手拽着被子,在楼听应付的目光里倒数了三个数,“刷”一下掀开!
“哥!你看啊!”清澈又愚蠢。
稚嫩的声音,稚嫩的脸,稚嫩的小朋友……
楼听直接懵了,脑子一片空白。
盯了半天没移开眼,形状姣好,像截修竹……裤子褪了半截,腿根带点肉感。
玉软花娇,垂杨艳杏。
楼听觉得自己人生前二十多年从来没受到过这么大的冲击,紧绷着一张脸,浑身上下的血液都暂停了。
他试图把声音找回来,脸色风平浪静,贴着床沿坐下,帮陈余把被子盖上了。
楼听觉得有必要给陈余上一节生理课,思忖着如何开口合适:“嗯……这个就是,年龄到了,然后想到了一些很正常、很合理的事情,情不自禁的,人之常情。”
这几句话的功夫,楼听把大脑的每一个角落都翻了,试图找出来科学又粗浅的解释。
他也有过,但那是太多年前了。
他发育好,十四岁就经历过,心里有模糊的概念,面不改色爬起来去洗了。
怎么陈余十八了才头一遭,还像个小学生,什么也不懂?
陈余那双眼睛还亮晶晶的看着他,求知欲很强,期许他继续说下去。
楼听靠着床头把他圈到怀里,如兄如父,语气循循善诱:“所以是想到什么了?还是梦到什么了?”
陈余多赤诚啊,浑身上下没半个心眼子,目光如炬:“哥,我梦见你了!你变成美人鱼了!”
真诚是必杀技,把他哥捅了个对穿。
楼听彻底懵了,这句话又超出了他认知范围,他怀疑开启今天的方式出了什么差错。
他弟弟那个小孩儿,一夜之间长大了?还是因为自己?
突然就觉得这么抱着不合适了,楼听的手指搓了几下,暗暗收回来,坐得端正。
早说不能惯着小孩儿一起睡吧,现在好了,睡成小变态了。
一直到去办行李托运楼听都回不过神,站在传送带跟前分析来龙去脉,他那些波涛暗涌的不舍被陈余没头没尾的这一出冲散了很多。
陈余特别乖,在安检口配合检查让抬手就抬手,让转身就转身,然后拎着随身包头也不回走进了登机厅。
楼听气笑了,在心里骂他小王八蛋,白养这么多年。
可骂归骂,还是放心不下。
楼听:你那个随身包里什么证件都有,落地别慌。
楼听:需要什么就叫乘务,累了就睡会儿,问她们要毯子,得说谢谢。
楼听:飞机一起一落有失重感,别害怕,难受就张嘴,要么就咽口水。
楼听:下飞机之后别人往哪走你就跟趟,实在不懂张嘴问,到了出站口有人接你,别乱跑。
唠叨起来没完没了,楼听竟然打开订票软件看能不能临时补一张跟着飞。
身后突然有哭声,特别嘹亮。楼听下意识回过头寻找,人蹭一下站起来,下一秒就要把他弟弟抱回家了。
是个熊孩子,在地上打滚撒泼。他爸妈正在旁边站着看他哭。
噢,不是陈余,陈余不是这么哭。楼听又坐回去了。
他正在登机口的落地玻璃前趴着,第一次见飞机,直观出现在面前,和天上掠过的那片刻不一样,陈余特别兴奋拍了几张照片发过去。
陈余:哥,你看啊!飞机!
楼听:嗯,飞机。
楼听:别吃外食,别喝饮料,手脏,别乱摸了塞嘴里。
飞机两点一刻准时起飞,楼听就在一楼大厅坐了这么久,有点不愿意回家,准备去公司。
家里太空了,湖都是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