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余缩在楼听怀里，轻飘飘的没有重量，声音闷闷的。
“哥哥。”
“嗯。”
“人肉是酸的吗？”
“？”楼听警惕起来，手顺着陈余的细瘦的胳膊摸下去，直到握住那柄刀，指甲在侧边敲了两下，压低声音问：“干什么，你把李评章宰了？”
“……嗯，对啊。”陈余瘫软地把胳膊圈在楼听被淋透的肩背上，带水的手指头在颈后画圈圈。
楼听打了个寒颤，伞都掉了，把陈余从怀里剖出来，扣着肩膀对上陈余没有任何回避的眼神。
迷迷瞪瞪的，很恹，但不像在说假话。陈余不会说假话。
鼻血已经不流了，干涸地从鼻孔一直蜿蜒到下巴上，楼听用掌根给他抹，又晕开了，他的手很冷，还在滴水，现在把陈余刚蹭干的脸也抹湿了。
知道十八岁的男孩子不受控，但是根本猜不到能这么出格。
楼听两天杀了几百个人，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他弟弟只杀了一个人，他就觉得要完蛋了。
楼听没见过李评章，但是陈余细手细脚的一个，评估了一下，竟然又觉得还行，起码没被反杀。
他养大了陈余，比他大了八岁，正是因为这八岁，他无条件偏爱陈余，要为他铺好后路。
他身上只有一点钱的时候要给陈余买大几千的保险，再买大几千的水果。
供他上最好的学校，接受最好的教育。
陈余挑食他做饭，陈余害怕他陪睡，陈余出国他陪读。
陈余杀人他抛尸。
楼听像拎鸡仔一样把陈余拎起来丢到角落，让他自己好好检讨，然后捡起手电筒去找尸体。
还把伞留在了原地，但陈余也没打。
楼听一走，陈余就开始怕，他杀的是李评章，脑子里浮现的却是楼秋生阴恻恻的脸。
后背又贴在墙上抖，这个姿势被融入血肉刻进骨子，陈余觉得夺舍李评章的厉鬼压根儿没离开，这会儿正在他头顶虎视眈眈倒吊着，猩红的血水顺着獠牙滴在他额头上。
陈余捂着头蹲在地上，舌头吐了小半截出来，分析得头头是道：如果自己也假装厉鬼，应该不会被另一个厉鬼附体了。
暴雨下不了多久，现在已经停了，坑洼处有些许积水，飘着脏乱的花瓣，空气料料峭峭，凉凉的。陈余喜欢凉凉的感觉。
又开始顺着牙缝舔，甜滋滋的，陈余觉得这应该算一种零食，起码比他哥做的饭有味儿。
楼听在积水里信步，沿路记了几个标志性建筑，目测了长宽，准备在案发现场捐栋楼，请自己人施工，把这个雨夜发生的事压在地下永世不得超生。
但是尸体得处理掉，他出来的急，只套了件上衣，腰后还别着那把browng，徒手分尸难度太大，尽量是把李评章埋起来或带走。
最后在墙角踢到了那半扇猪，楼听握着手电筒晃了几下他的脸，竟然还有一口气儿。
他神经紧绷二十多个小时了，捕捉到物体在动就想摸枪。身体先一步执行起来，枪已经抵在了李评章额间上了膛。
但楼听很快收回来，这学校安保系统太好，枪声一响是真的收不了场了。
视线落在李评章胯间，松松垮垮褪了一半裤子，什么都露着，在浑水里摆动。
楼听颔首笑了，一下就知道怎么回事儿，这杂种想拿这东西作恶，作到他弟弟陈余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