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1章 这是一场无解的死局

董虎现在的日子很是滋润,躺在船头欣赏巢湖风光,脚边还有两个貌美肤白的美人在旁伺候,是合肥县送给他的礼物。

饮下美人送来的酒水,董虎看向远处的渔夫打鱼,嘴边更是浮现一丝笑意……

“你的担忧是有道理的,若陈宫成功地杀了吕布,帮助孙策夺了五万徐州军,对咱们的威胁就要大了很多,可你也要知道,无论是谁手握五万徐州军,都要面临无粮的窘境,都要在短时间内解决粮食来源的问题。”

“能解决这一问题的方法有四个,即向南杀入吴郡、丹阳郡;向北击败咱们;向西侵占九江郡;还有就是徐州军自身缩兵减负,把五万兵马减少到一万卒。”

“四个法子正如‘开源节流’四字,前三个法子都是以战养战,是开源,是抢掠他人来补足自己的不足,最后一个法子是节流,减少自己的消耗。”

“孙策就算成功取代了吕布,也会面临吕布一模一样的选择,但他与吕布又有些不同,一者孙策是淮南军的人,取代了吕布之后,很难翻脸攻打九江郡,就算强行攻打了,孙策战败身死的可能性也会高达八成。”

董虎转头看向平静倾听的董重,正色道:“兵法上有讲述各种阴谋诡计的运用,诸如阿姐用美色蛊惑叔父,杀了叔父,成功地肢解了叔父一系兵马。”

“东西两汉权臣无数,弄死了顶头的权臣后,下面的人也就成了树倒猕猴散,一个强大的势力集团就此轰然倒塌,就比如眼前袁术身死后的情景。”

“但是呢,这只适用于杂牌势力、杂牌军队,不适用于正规军。”

“为什么呢?”

“因为邪不压正!”

董虎正色道:“正规军自己内部体系,完整且严格的内部体系,影响战争的因素有很多,诸如兵卒自身素质、装备的精良程度、后勤的完善和效率程度、战略的谋划、战术的应用……等等,而这些都是硬性数据,也就是影响战争结果的常量,而阴谋诡计则是影响战争结果的变量。”

“身为正规军将领,首先考虑的就是影响战争结果的常量,诸如加强兵卒自身的素质,包括身体素质、个人的格斗素质、各种环境下生存的能力、使用各种兵器、工具的能力、相互之间的配合能力等等;诸如装备的问题,不仅包括甲胄的防护性能、刀刃的锋利程度,也包括营地建设、工程器械所属的一系列工具,除了足够的好,还要考虑适用性、性价比什么的……”

“这些都是硬性的东西,加强、完善了后,敌人很多阴谋诡计就没了用处,诸如敌人要水淹三军,军中探子会根据固有的侦查规范进行一系列侦查,包括山川地形,包括民俗风气,要大致知道淮南三郡几月份降雨量增多,河流水位什么时候开始上涨,每日有探子固定察看水位情况,会将一系列数据送到随军长使们手中,长使们会以此进行判断危险程度,最后又反馈到主将手中,进而主将会采取措施规避风险,避免敌人在上游堵塞河道,或者决堤水淹三军。”

“诸如敌人纵火焚烧营地,诸如夜袭,诸如行军、撤退时半道袭击……这些都能通过军中严格制度、行军队列、斥候探子的行为规范进行避免,或是降低危害程度,也能通过严格训练、提前演练来避免兵卒遇事慌乱、不知所措。”

“军队按照影响战争的常量进行相应的训练,制定相应的行为规范、演习计划,很多阴谋诡计就没了意义。”

董虎又笑道:“权利需要约束,约束的意义就在于尽可能地避免因人而兴、因人而废的情形,尽可能地避免极端事情的发生,军中将领指挥作战,一旦违背了作战条例,诸如咱身边多了她们……”

董虎指向脚边的两个低头不语的女人,笑道:“若因为她们貌美而让咱心智丧失,影响到了军队,违反了作战条例,五军都督府、兵部就有权利将咱罢去……”

看着董重的愕然,董虎也不由笑了。

“呵呵……”

“咱就是这么一比,也没哪个敢这么做,但这就是正规军中应该有的规矩,要客观地进行各方面评估,尽可能地避免军队受到与战争无关的外在因素影响。”

董虎继续说道:“正统将领,考虑的只是战争本身存在的常量因素,并根据这些常量进行针对性训练、制定军中制度、条例、行为规范,敌人的阴谋诡计就很难实施、奏效。”

“阴谋诡计下的变量大多是阴损战术的运用,比如水攻、火攻、偷袭、水井下毒、投放瘟疫、坚壁清野、散播谣言蛊惑军心、利用美色和荣华富贵诱惑将领……等等,这些都是非常规战术。”

“正统将领很少使用阴损战术,一者是因为正统将领的军队都很强,因为正统将领是依照影响战争常量因素而训练军队,这样的军队都很强,不需要使用阴损战术就能正面击败敌人。”

“二者是军队的信仰和灵魂,一支强大的军队一定要有自己的信仰和灵魂,说白了,经常使用阴损战术的将领,对于道德底线的要求也低,主将都如此,下面的大小将领必然有样学样,这样的军队即便看似强大,在面临困境时也极易于崩塌,敌人能够用美色、金钱、舆论轻易摧毁。”

“军队是杀人机器,但也不是没有道德底线的机器,在能够正面击败对手情况下,使用阴损战术看似轻易获得胜利,然而却失去了军队的根本,是本末倒置,无形中会失去的更多,非智者所为。”

董重极为郑重点头。

“重记下了!”

看着董重的神色,董虎笑了笑。

“孙策、陈宫就算成功了,成功地杀了吕布以及他的那些手下将领,他们也是用的阴损手段,这与咱们正面击败各路诸侯,然后俘虏他们的兵卒是不同的。”

“阴损手段即便成功了,也一定会带来诸多意想不到的问题,会让徐州军内部产生诸多分裂,即便看着是一体,内部也早已是裂纹密布,若要解决这个问题,就必须将之敲碎,重新投入熔炉中进行淬炼,而这就需要更多的时间。”

“但是呢……现实的情形却没有给孙策、陈宫更多的时间。”

“反观淮南军,在袁术死后,淮南军同样与当下的徐州军一样,内部也是裂纹密布,随时都可能碎裂一地,但是呢……孙策一旦侵入九江郡,那就是叛徒,会激起淮南军敌忾同仇,会形成短暂的上下一心。”

“一方是人心不齐的五万徐州军,另一方是敌忾同仇的十五万淮南军,胜负也不言而喻,除非有外部势力的介入,可谁会介入进来呢?”

“曹操?”

“孙策是吴郡人,曹操都已经把孙策的舅舅吴景赶出了吴郡,双方已经有了些恩怨,曹操会帮助孙策吗?”

董虎摇头道:“以曹操的精明,他是不会帮助孙策的,哪怕孙策开口取代淮南军后与咱们一战,曹操也不会答应。”

“淮南三郡是我军与江南各路诸侯的缓冲带,对于江南各路诸侯们来说,咱们崛起得太过迅速,没有给他们发展壮大的机会,整个江南虽然很大,但此时却是一个个碎片,没有形成对抗咱们的力量,只有统一了江南,整合了江南全部力量,他们才能与咱们形成长久的南北对峙。”

“所以,江南各路诸侯都需要时间来发展壮大,需要时间来一统江南,可现在,咱们答应了与淮南军和平相处,给了缓冲带的稳定时间,这是符合江南各路诸侯们的利益的,相反的,若是孙策动乱了淮南三郡,也就破坏了缓冲带的和平稳定,破坏了江南统一、发展壮大的大环境,如此情形下,曹操最明智的做法就是出兵攻打孙策,霸占广陵县,断绝孙策的退路,与淮南军一同,前后夹击宰了孙策,消除掉淮南三郡的动乱源。”

董虎皱眉道:“这是孙策完全吞下吕布,转而攻打九江郡的情形,这种可能只有五成,最主要的原因有两个,其一是孙策可以无障碍杀入九江郡,甚至一开始还可以利用自己是淮南军一分子的身份,麻痹大意淮南军进行偷袭;其二是淮南军人心动荡的现实情形。”

“但咱认为,孙策一旦这么做,身死的可能高达八成。”

董虎又说道:“孙策的第二种战略选择是与咱们开战,这种选择有四成可能性,最主要的是他需要说服曹操、周昕,让曹操、周昕相信他是对抗咱们的马前卒,只有如此,他们才会给钱给粮养活五万徐州军。”

“孙策的第三种战略选择是说服淮南军,或者说服你我,说服淮南军或者是咱们支持他与曹操、周昕干仗,这种可能性高达六成。”

“具体原因是淮南军也很难养活十五万兵卒,他们也需要向外扩张地盘,与咱们和解后,也就断了淮南军向北的可能性,就算咱们现在把广陵郡扔给他们,仅凭淮南三郡的人丁也很难养活十五万兵马,所以就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向南扩张!”

“如果孙策愿意做淮南军向南扩张的利刃,我想淮南军会对他支持的,如果孙策寻到咱们,只要他老老实实交出广陵郡南部六县,咱们支持他与曹操干仗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董重忙说道:“大兄说得对,若那个孙策还算识相,咱们可以支持他攻打吴郡、丹阳郡!”

董虎点头笑道:“有好处不占是王八蛋,孙策若识相自然最好,但他还有第四种战略选择,就是裁减兵卒,把兵卒降低到南六县能够养活的地步,这种可能性也只有三四成,孙策与他爹孙坚性子差不多,同时还是个野心很大的人,可即便他稳重了,裁撤掉七成兵力,他也甭想捞了个好……”

“兵卒不是老实百姓,一旦裁撤了七成,南六县一定会出现很多乱兵流寇,一旦南六县乱了……”

“但不管怎么算,吕布死不死,孙策是否抢占广陵郡南部六县,最后都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南六县会彻底大乱,为咱们趁机拿下完整的广陵郡创造了最好机会,无非是咱们何时拿到南六县而已。”

“再说了,若是孙策冲动攻打九江郡,把九江郡弄得民不聊生,战火处处,咱们难道就会坐视不理?”

董虎拍了拍董重的肩背,一脸的笑意。

“咱们只需要漂在巢湖上坐看山水风景,什么都没做,别人打的那是血头血脸,好处却被咱们捞到了,你还有什么可不满的呢?”

听了这话,董重有些尴尬挠头……

“咱……咱这不是被刘辩气昏头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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