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 巧立太子

长安对花头来说,已不安全,她得赶紧离离开这个由权力渲染的是非之地。

那个索命的雨夜,幸亏有李贤相救,并将虎口脱险的她转移至一处京城西北一处安全的破庙。

破庙里蛛网密布,老鼠成群,那些肢体不全的菩萨在闪电偶尔的映照下,倍显阴森,尤其随后传来的炸雷,更添恐怖。

花头紧紧地偎依在李贤并不宽大的怀抱里。

“姐姐,我恨自己并不能真正地保护你,相反,我会给你带来致命的麻烦,这次,你是命大福大。”李贤像个大男子汉一样地轻拍她的肩膀。

“是的,我也不想把你卷进我的故事里,你还有大好的前程在等待着你,你容貌俊秀,举止端庄,才思敏捷,看得出来,你的父皇非常喜爱你,不排除将来有当太子的可能,姐姐我自然不愿阻碍你的锦绣前程。”花头舔了舔手臂的伤口。

“姐姐,你这么说话就见外了,我们虽然相识不长,却因诗歌结缘,我们已是灵魂的知己,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花头淡淡地说:“李忠贪婪美色,霸凌霸道,鱼肉百姓,成不了气候,说不定今年就要被废呢,你可要争取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李贤很生气:“姐姐,太子一事你可别乱说,那可是掉脑袋的头等大事,我从不奢望,再说我的前面有大哥李弘呢,父皇虽然很喜爱我,但母后更器重他。”

花头叹息:“唉,我并不崇拜权力,只是觉得权力得与人格要相匹配,方是天下之幸,拿云哥哥的话来说,这也叫厚德载物。”

在花头的心里,荡漾起一丝权力的涟漪,暗想,从李贤关于太子的语气里,能感悟到他并非不喜欢太子之位,唉,要是李贤能当上太子,该多好。

雷电交加的雨夜,令人万分不安。

李贤分析这次行刺的原因:“姐姐,来俊臣还在洛阳,父皇所收到的两封密涵,极有可能是他在使怪,八百里加急,证明他非要致裤子云等人于死地不可,我觉得送信之人必是他的心腹,来杀你的人说不定正是这个心腹。”

“不会吧,来府的人并不认得我。”

“会不会是高力士呢?”

“应该不会吧,因为昨天跟你父皇聊天时,我并没有流露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呀。”

狂风吹开破庙的木门,狂乱的雨线蹿了进来。

李贤紧紧地抱住花头,继续分析:“在我看来,高力士嫌疑最大,否则,他不会暗示我,说你有可能被强暴,世上没有如此巧合之事,他又不是能有先知先觉的狄仁杰大人,这且不说,有那么多随后赶到菜市场的官兵,仅仅凭一个来俊臣送信的心腹,是不可能调动得了官兵的。”

花头感觉在理,笑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却能分析得头头是道,若当不了太子,真是曲才了。要说姐姐我对于你的意义,那就是指望或帮助你当上太子。”

那一夜似乎很长,又似乎很短。

李贤一直守候着花头至天亮,感受着这个美丽仙子均匀的呼吸与浅睡,暗想,要是我真能当上太子,那我就能不顾一切,像父皇迎接母后一样,非要把她迎进宫中,再一步步地立为皇后不可。

这个诗迷发出诗人们最早的感叹——生活不但要有眼前的苟且,还要有远方和诗。

当花头从怀抱里醒来,李贤亲吻了她的额头,微笑道:“等我的好消息吧。”

“什么好消息?”花头搓了搓惺忪的睡眼问,“太子一位吗?”

李贤笑而不答。

“姐姐就喜欢有大志的男子,不过,由于你的父皇身体多病,又被强势的母后压制,所以,我建议在太子一事上,你得先主动拥护立大哥李弘当太子,然后再从长计议为妙。”

“姐姐说得极是,可是李忠这小子毕竟还是太子呀,哪有说废就废的道理呢?”

花头笑道:“呵,道理,道理都是可以人为地去做的,我在菜市场听过很多菜农都对李忠的破口大骂呢,骂他的品德猪狗不如,常抢民女和欺榨百姓呢。唉,我想,这样的太子本身就是大唐未来的灾难,不如做个道理,把他提前废掉?”

李贤没有哼声。

花头接着说:“我会设计帮你除掉李忠,他最大的弱点就是常把无辜的女性玩弄于股掌之间,尽管他从不缺少女人。”

李贤惊问:“难道给他送美女过去?那岂不是羊落虎口自投罗网?”

花头关上被狂风吹开的木门:“三日后是初一,我听说你的父皇要去上林苑狩猎,这个破庙是必经之地,你想办法将李忠提前骗至此庙,本姑娘在此庙等他,自有好戏。待你父皇起来时,一切......”

“不可不可,万万不可,姐姐的美人计使不得,这会毁了你的清白。”李贤很急。

“为何不可,这叫猛药去疴,对于非常之人,得用非常之手段。”花头握着铿锵的拳头。

“姐姐,我说不可就不可,虽然我知道你有的是办法可以吊足李忠这臭小子的胃口,但那也会毁掉你的清白。”

“没人会在意一个小女子的清白的。”

“胡说,我在乎呀。”

“你在乎又有怎样?空多一声喟叹。”

“我,我,我会娶你的!”

李贤脱口而出的话令花头感动得热泪盈眶,她擦拭着眼泪:“红尘中有你真好,这份情我记下了,不过,若要让此情不化作泡影,那就得依此计除掉李忠。”

“可是,即便除掉这个残暴的太子,也轮不到我当太子呀,姐姐不是说要我拥护大哥李弘当太子吗?”

“事情得一步步来,不能操之过急,你的父皇毕竟还不到四十岁,咱们有的是时间来经营下一步。”

“姐姐,你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你这性格怎么跟你那么美的诗歌不太相符呢?”

花头先是亲吻了李贤的额头,让他惴惴不安,尔后莞尔一笑,淡淡地说:“诗歌是理想化的精神生活,但现实生活是残酷的,你想想,昨夜要不是你赶到菜市,我可就化作鬼了。我说过不迷恋权力,我只是想权力得与人的品德相匹配而已,若能除掉李忠,这也是为天下人谋幸福,算是功德无量。”

李贤最终被说服了,答应了她,并说要带些好看的衣裳和美食过来。

暴雨中,他跨上战马,身后响起花头的告诫:“要注意行踪,要稳定好太监高力士,要把情绪写在和风细雨的表情下。”

...

回到皇宫的李贤保持着平常模样。

高力士问过他,听说昨夜菜市场失火了,不知有这事否。

李贤也佯装惊讶,不过紧接着又表现出漠不关心的样子,还把一个精致的玉玩送给了高力士。

那天下午,他来到太子李忠所住的太极宫东宫。

只见太子正在罚跪一排衣着单薄的宫女,并让几个太监掌掴她们粉嘟嘟的脸。

“殿下,好久不见,甚是想念。”李贤远远地施礼。

“王弟,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最近又写什么诗了?”李忠示意太监住手,一脸灿烂地迎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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