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俩还在楼下，就听到了上面的声音。
因为弓着身子，在楼下也看不见几人，等上了楼梯才看到。
几个孩子团团坐着，挤满了家门口。
“你们干嘛呢？”方木兰走在前面，孟国祥落后两步。
夫妻俩牵着手，出现在几个孩子后面。
“爸，妈！”孟慎远先听到声音站起来，喜悦地喊了一声。“我们捉到了好多泥鳅。”
莫品华也喊了一声姐和姐夫，
方木兰凑过头去，看到大半桶密密麻麻的泥鳅，在水里翻来翻去。
泥鳅滑不溜秋，只是更小更短一点，和蛇并没区别。
对于一个怕蛇的人来说，这一桶密密麻麻的泥鳅带来的视觉冲击，不亚于一窝蛇。
方木兰当场就脸色发白，猛地移开视线。
可迟了，她已经看到了，有了想象。
从脚心到头顶，全身像是被蛇爬满一般，恐惧的当场就抱住的孟国祥，猛叫了一声。
“木兰！”孟国祥被她吓到了，连忙扶住她，担心地去看她。
方木兰面色惨白难看，双脚发软，搀扶着他的手。“进，进去。”
孟国祥赶紧把人扶进去坐到沙发上，莫品华和孟慎远都丢了外面，担忧地跟进屋。
“呜呜呜呜！”那一瞬间的恶寒和恐惧退去后，方木兰把头埋在孟国祥怀里，哭了起来。
她多少年没被这么吓过了，
除了上次品华失踪，这还是她第一次被这么吓。
“木兰，哪里不舒服？快告诉我？”孟国祥手足无措，紧张担忧地看着她。
想去摸她眼泪，又想替她受苦，又不知道她是那里不舒服，突然这样。
方木兰抱着他哭了一通，在几个孩子焦急的围过来后，才不好意思的从国祥怀里退开，
哽咽着说她看到泥鳅被吓到了。
孟国祥抬起眼，瞪了站在旁边的两人一眼。“怕泥鳅？”
方木兰捂着脸，“那泥鳅跟蛇一样，在桶里来回转，我猛地看到，就感到恐惧。”
孟国祥再次把她揽到怀里，轻拍着她后背，“现在没事了，不用怕。”
背对着方木兰的脸，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没有什么能吓到你，没想你竟然是怕蛇啊！”那句蛇，他说得缓慢延长。
“唔唔！”方木兰退开他胸膛，生气的去拍打他。
孟国祥抓住她的手，“那些泥鳅吓到了你，咱们今晚把它们吃了好不好。”
他抬手挡住嘴角轻轻咳了一声，嘴角的笑意掩饰不住。“我做的炸泥鳅可好吃了。”
“孟国祥你讨厌，”方木兰从他怀中站起来，恼怒地瞪了他一眼，跑回房里。
孟国祥收起笑容，看着两人。“下次抓泥鳅，藏着点，别让你妈看到。”
“那泥鳅还要不要？”孟慎远问，“我们废了好大力气才抓到这么多的。”
“要，怎不要。分完后今儿就它炸了，让它们吓你妈。”
孟慎远:“……”
他也没想到，后妈竟然怕蛇，
孟国祥在门口说了声，“木兰我去做饭，”
然后出去生火，去看家里有些什么吃的。
再什么吃的都没看到后，他放弃了这个想法，去和几个孩子分泥鳅。
其他几个孩子每个都能分到十条带回家。
泥鳅，在这个年代是不可多得的美食，一到会有泥鳅的季节，都被十多岁的孩子们捉完了，哪里还能放任在水渠里长这么大。
这些泥鳅，是莫品华带着人，跑到很远，挖了很深的田里，才找到这么多。
提回来时，不少大人都看着他们，眼露羡慕。
十条看着不多，可也是家里为数不多的荤菜。
分完后，莫品华和孟慎远还剩了小半桶，足有三四十条。
其他的孩子也没有不满，在楼梯上依依不舍，兴奋地和两人说着，明天在一起玩，一起去捉泥鳅。
莫品华应好，孩子们才离开。
“姐夫，家里没有油，咱们这怎么做，拿到店里吗？”
“拿到店里做了在拿过来，怕会不新鲜。这个就要吃新鲜的！”
孟国祥想了想，让他去店里跟大姐说一声，晚上不用辛苦做菜带回家来，从店里带一点食材过来，在家做饭，他生火。
家里有炉子，都是现成的。
品华应声，小跑着走了。
孟慎远则被老爸吩咐，去洗泥鳅。
到院坝里的水管处，一遍又一遍的清洗泥鳅，
泥鳅滑不溜秋，其实并不好洗。
孟慎远更多时候是在玩，等孟小悦带着方怡从外面玩回来，看到这一幕，觉着有趣，又要跟他玩。
洗到最后，三人衣服都湿完了。
幸好夏天天气热，湿衣服在身上凉快，不像冬天冷。
方木兰在房间里别扭了一会儿，擦去眼角的泪水痕迹，出了房门。
孟国祥站在屋中间，给她敬了个礼。然后弯腰认错，“木兰，我错了，我不该笑你。”
方木兰瞪向他，哼了一声，出房门去了。
正好见到三人玩水，她吼了一嗓子。
小悦和方怡都跑上来，
“妈，小姨！”两人笑呵呵的。
“小心感冒，去把衣服换了。”方木兰叮嘱。
而她，再也不看一下桶里泥鳅。
晚上，孟国祥烧火做了一桌菜，其中就有一大盘油炸泥鳅，还有辣椒面粉做调料。
方木兰一筷子都没夹过，哪怕饭桌上，几人不停地说泥鳅多好吃多好吃，她绝不品尝。
默默地看着泥鳅一点点变少，直到最后剩了两条。
孟国祥夹到她碗里，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木兰，你尝一口，真的不错。如果不好吃，我吃，你只用尝一口。”
方木兰看着他，夹起泥鳅，尾巴放到嘴里，小心咬了一口。
其实，油炸过的泥鳅，和蛇一点都不像，
她早就不怕了。
一种鱼的味道，在舌尖里蔓延开，方木兰舔了舔唇。
“好吃吧！”孟国祥看着她，笑了起来。“小时候，家里吃不起肉，我哥就喜欢下泥地里去捉泥鳅，”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回味和怀念。“每次捉到四五条，他就高兴地端到我面前，说做给我吃，给我补补。”
可泥鳅要炸出来才好吃，家里没有油。
他哥就跑去兽牧站做学徒帮工，捡阉掉的腰子回来，炸出一点点油，做给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