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言，墨清渡一直未有所动的眸子微微泛起波澜，望向鸾因，意味不明地动了动薄凉的唇，没有出声。
任由皮鞭打在他的背上，刺骨的痛意在寒风凛冽中更甚，鲜血渗透他单薄的白衫，鞭落红血洒，在洁白的雪地上，白里透红，血腥且刺眼。
即便如此，他也只是一言不发地闭眸，不曾发出一声痛苦的叫喊，至多也不过几声闷哼。
鸾因眸子里涟漪轻漾：他是真的好看。
墨发被冷风拂起，眉宇间清冷地肆意，年少轻狂，英气逼人，好似点染了这世间最为醉人的出尘色，宛如画中人，梦中仙。
她承认，他确实是她见过最英俊的人，当真是应了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你不求本公主救你？”
如果他不是一个薄情人，她大概真的会动容。
可他对原主见死不救，她没有资格替她原谅他。
不过，今日他若是就这样死在帝殿外，那她与他又有什么区别？
不伤及性命的报复才是最致命的。
“一切，都是……”墨清渡面色苍白，欲倒不倒，语气清冷肆意：“微臣自作自受……”满是少年人的骨气。
好一个自作自受！算这家伙有点自知之明！
“墨大将军真是有骨气……”鸾因要被气笑了，他越是不在意，她越要让他活着：“你们住手。”
那两名侍卫听言，手一顿，面面相觑。
“本公主让你们放的人，就算父皇怪罪，也不会怪罪到你们身上。”
鸾因说完，丢下油纸伞，对帝殿行礼：“父皇，儿臣愿为墨大将军求一线生机。”
刘公公见状，连忙进入殿内，顺势关闭殿门。
此时，高座上，中年男人目露欣喜，容颜绝色，只是坐在那里，不觉威严自生，这位便是星意国的君主星意澜庭。
他正在为鸾因的苏醒而高兴，听到那句求情的话后，立刻转喜为忧，起身踱步。
“刘公公，依你看，此事何解？”这小鸾因啊，对墨清渡竟如此情根深种！若他放人，皇家颜面何存？若他不放，小鸾因怕是要伤心了！
仔细衡量，后者似乎更重要……
“回陛下，老奴不敢妄议。”
“让你说你就说，朕不会怪罪。”
刘公公微笑颔首：“老奴以为，顺着九公主的意也未尝不可。”
星意澜庭似是听到了满意的回答，立刻转忧为喜：“就这么办！”
“老奴这就去传话。”
“哎等等，墨将军虽有罪，但身受重伤，不宜走动，还是先留在宫中静养。”
刘公公会意：“老奴明白。”
走出殿外。
————
天色将晚，九鸾殿偏房。
鸾因坐在桌旁，听到床上的动静，偏头看去：“你醒了？”
她的声音很轻，似乎还有点温柔。
墨清渡眸光一闪，吃力的撑起身，循声望去，只见鸾因平静地端起茶盏，浅尝一口，复又颇有兴致地托腮，看着他，他不禁微怔，这还是那位娇纵的小公主吗？
“你是谁？”他不由自主地问出声，语出之后，顿觉荒谬，九公主就是九公主，还能是谁？！
“墨大将军？装失忆也太老套了吧？”这样一副好容颜，品行有缺，可惜啊可惜！
语落，便听得扑通一声。
他已单膝跪地：“九公主，微臣冒犯了。”
怎么还跪上了？
鸾因看他颤巍的双腿，起身走了过去，在距离他不到半米的位置，故意瞥向他颤抖的双腿，复又弯腰凑近：“墨大将军，我怎么觉得你这么没诚意呢？”
墨清渡不自然地避开她星辉点点的目光，垂眸，双膝跪地：“微臣知道九公主心中气愤……”
“气愤？”她未等他说完，便轻笑坐回桌边：“她或许连气愤的机会都没有。”
“微臣有罪，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他清眸微颤，重重地磕在地上。
“嘭！”
听着就疼！但是，真正的星意鸾因已经没了！
“墨大将军，她已经死了，从你见死不救的那一刻开始，你就没想过她能回来吧？她不在，不就没人会缠着你不放了吗？你应该挺开心的吧？”看似真诚，实际上，也不过是做戏罢了！
这次，墨清渡没有应声，额头的血流在地上，令他头晕目眩。
“大将军就在这九鸾殿的偏房好好养伤，没有本公主的允许，不能擅自离开。”
九鸾殿？
闻言，墨清渡终于有了一丝动容，抬眸：“九公主……这是何意？”
“父皇说了，大将军身受重伤，不宜走动，应当在宫中静养。”
“此事不妥，微臣在此，只会有损九公主声誉！……咳咳！”由于激动，他剧烈的咳嗽了两声。
再次抬眸，便见鸾因悄无声息地蹲下身，俏皮一笑：“本公主不在意，莫非大将军是怕名声受损，娶不到将军夫人？”
“微臣不敢……”
不敢？对公主尚且可以见死不救，你还有什么不敢的？“好，那就请墨大将军回床上休息。”
清渡无可奈何，只能踉跄坐回床上，咳嗽不止。
“来，喝药。”
药勺递到唇边，他错愕的屏息，看了一眼汤药。
“放心，没毒。”她若是想让他死，没必要那么麻烦。
“九公主多虑了，这汤药，哪怕是世上最毒的药，微臣也喝，只是不敢劳烦九公主。”他说着，已然接过药碗，一口气喝下。
鸾因拿过空碗，放在桌上，又拿起桌上早已备好的金创药，走了回来：“墨大将军，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可还没上药呢！”
听言，墨清渡又开始咳了起来：“咳咳……九公主，你不会是想……”这怎么可能？那个娇纵又任性的小公主呢？即便她想要取他的命，也断不会如此委屈自己！
“如你所想。”她打开药膏：“这可是上好的金创药，李太医说了，只要在今日涂上，便不会留疤。”
“这不合规矩。”
“本公主可是特意支走太医，想亲自给将军上药的……”也不知道是什么药水，非得涂上之后三个时辰才能涂药膏，既然如此，将错就错，也未尝不可。
“九公主……”他没想到她会如此直白。
鸾因缓缓笑开来：“墨大将军，不让本公主上药，难不成，让本公主殿内的宫女给你上药吗？”
清渡语塞，欲言又止，愣在原地。
见他不语，她才平静道：“本公主又不会吃了你，别人想让本公主上药还不可能呢，墨大将军，脱衣服吧！”
许是见他没反应，她抬手欲解他的衣服，下一秒，便被抓住。
“微臣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