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小学员们准备的场地竟然是四点起早布置的,没有叫学生教官帮忙,全都是学校的老师,因暑期大部分教官放假了,据说中队长四点拿着手电跑到教职工楼挨家挨户敲,把放假的老师都叫起来帮忙,这才能在早晨八点半如期进行。
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但清点人数时出问题了。
“什么?!齐齐不见了?”芊默整装完毕,倭瓜跑过来告诉她一件大事儿。
“是,刚刚下楼清点人数时还在,他到底是怎么跑出去的!”倭瓜着急。
齐齐急已经出现过好几次这种状况了,芊默怒了。
“我去找他,你们继续演习,别因为他耽误大家。”
这时,跟齐齐睡上下铺的小学员跑过来,提供了一个很重要的线索。
昨晚睡觉前,齐齐当着他同寝的几个小孩吹牛,说他明天会做一个大大的花环戴头上,庆祝他得第一。
花环...学校里没有野花,难道这孩子出去找野花了?
芊默把学校里里外外都找遍也没找到齐齐,拎着对讲从中队长那借来独轮车,踩着犹如风火轮一般,快速沿着学校外一路找。
等她找到这个小兔崽子,一定要狠狠地揍一顿,越来越不像话了。
绿化带有星星点点的野花,芊默眼见着湿润的土地上有个小脚印,正待继续找,就看到小黑的车开过来,车在芊默身边停下,小黑开车窗露头。
“你怎么来了?”芊默问。
小黑言简意赅,“进山办点事。”
他回头看了眼,不死鸟拎着齐齐从后座下来。
“嫂子,物归原主!”不死鸟把齐齐递过来,芊默看到这孩子真想给他来两拳。
“他怎么会在你们这?”
“路边捡的——你领着他马上归校。”小黑说完不死鸟快速上车,几辆车嗖嗖开走。
芊默从小黑不同寻常的表现里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若是演习,小黑不会这么急促,他刚刚让她归校时的口吻太过严厉。
学校改场地,小黑带队上山...
这些信息都指向一个可能,山上有可能出事了,还不是小事儿。
若只是带队野外生存,完全可以两边一起进行,他跟芊默她们就在一个山上,互不干扰。
有他们在,这些孩子们反倒是更安全一些,但如果山上有情况...那就不好说了。
芊默把这些事儿都揣测明白了,马上领着齐齐回学校。
真人cs马上就开始了,芊默却不让他参加,不顾齐齐眼馋看着他的小伙伴们,拽着他回了办公室。
“干什么去了,说!”芊默严肃。
齐齐低头,“我忘记了...”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芊默更生气了。
拍着桌子对着他咆哮。
“你之前做的那些,我已经很容忍你了,最近这两次越来越过分了,所有人都在整队,你跑出去了,就你很有能力吗?你这种行为如果放在战时,就是逃兵!”
这是原则错误。
芊默一想到小黑刚刚领人上山的严肃神情,再看不承认错误的齐齐,怒火更胜。
如果山上真有情况,这孩子自己跑出去,说不定会铸成大错。
“我真的不记得了...我就记得我起床后洗脸刷牙,然后怎么出去的,全都不记得了。”
齐齐的解释火上浇油。
“你怎么可能会不记得?你的记忆力我都比不上,只要让你看过的一长串数字全都能记下来,你现在跟我说你记忆断片,不是狡辩是什么?”
这孩子她只当是顽皮了些,现在这种死不承认的样子让芊默对他有些失望。
齐齐看看芊默,突然哭了,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我真不记得了,你怎么不相信我,我就是不记得了..”
“你!”芊默抬起手差点想给他来一下,但齐齐此时的表情却让她停下。
侧身斜视芊默,这是标准的不屈服打算继续对抗的反应,还夹杂着憋着嘴角含泪委屈的表情,这种复杂的神色一闪而过,大人都做不出如此矛盾的表情,孩子更不可能是装得。
芊默放下手,“昨天早饭,你吃了什么?”
“南瓜小米稀饭、鸡蛋羹、咸菜是凉拌黄瓜银耳。”齐齐对答如流。
“你边上坐着谁,他吃了什么?”
“黑米粥、煮鸡蛋,没有吃咸菜,坐的是小胖。”
这孩子的记忆就是可以细化到这种不可思议的程度,正常人是没有的。
“默默姐你信我,我真的没撒谎!”齐齐说完又委屈哭了。
芊默弯腰,用手摸他小脸,齐齐吓得一闭眼,这个下意识的排斥让芊默有些难过,她刚刚的确是太凶了。
“你把早晨的事,再说一遍。”
“我早晨起床后很期待今天的对抗赛,换好衣服,第一个跑出宿舍楼,我还记得宿舍楼的大门少了一根插栓,我想等结束后告诉你的...可是后面的我不记得了,我最近总是忘东西...带我回来的那个凶巴巴的大哥哥叫什么,我也想不起来。”
小孩子或许会为了逃避惩罚编造谎言,但芊默能看出来,他说的都是真的。
表情是不会撒谎的,尽管别人听起来这有点像无稽之谈,但齐齐的表情是那样真实。
芊默大吃一惊,“这种情况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齐齐憋着小嘴好半天都不愿意开口,在芊默一再追问下才说。
他来这边前两天就发现了,他的记忆好像出现了问题。
一些细节他还是可以过目不忘,可是却经常会忘记一些大的事情,比如他现在想不起来他把零食埋在哪棵树下,想不起来于昶默跟他见过面,还有时他正在做某件事,突然就忘了自己要做什么。
今天他怎么跑出学校的,死活想不起来了。
芊默听齐齐完后突然明白了,“难道...那天你躲在我办公室里,也是因为想不起自己要做什么?!”
她想到那孩子当天的冻结手反应,当时就已经有点反常,她却没当回事儿。
“是...我不敢告诉你,因为,因为...”
齐齐不说了,低头掉眼泪,芊默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