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富贵险中求,也在险中丢

屹立在山石祭坛之上,俞幼泉直面水中倒映的龙头,明明只是岩石倒影,但他依旧感觉好像是被某种恐怖存在盯上。

具体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但却有种背脊发凉之感。

俞幼泉强忍着心头的不适,将一切负面情绪都摒除在外,哪怕此行或许有未知危险,更甚者单纯的去送菜,他依旧毅然决然。

没有退路可言!

俞幼泉将那古卷平铺在面前,铺的一丝不苟。

随后,则按照陶夫子的教导以及古卷之上的密语开始祭天地祀八方。

一缕风起,吹皱整个龙潭水,泛起一丝又一丝连漪。

威压愈盛,似警告,似重压。

俞幼泉面色发白,小小的身体不由摇晃,但他还是坚持,一丝不苟的完成了祭拜。

随后,则是祭祀剑舞!

剑,是他一直随身携带的小木剑;祭祀剑舞,他更是跳了无数遍。

但这一次,却是格外的艰难。

俞幼泉咬牙坚持。

身随剑走,虽没了平时练习时的美丽、潇洒、轻灵,但却多了以前从未拥有过的力量感。

而就是这一点改变,祭祀剑舞的韵味却是开始变得截然不同。

原本潇洒不羁的剑舞变得厚重古朴,充满了凛凛杀意,耳畔更是响起了霍霍杀伐之声。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俞幼泉感觉心田好似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道韵在流淌。

随之而来的,则是祭祀舞越来越难以顺遂的跳下去。

心惊肉跳,魂飞魄散,隐隐有种大祸临头之感!

俞幼泉本能就想要停下,人毕竟都是趋利避害的!

但是。

他最终还是咬牙坚持!

对于他而言,哪怕是一个滑铲去送外卖,也比锒铛入狱窝囊斩首示众要好。

起码这是他自己选择的死法!

此外,若真能死在一头真龙手中,对于他这种凡俗而言,或许也不枉来人间一趟了。

好在这祭祀舞他练习的次数够多,已然形成了肌肉记忆,哪怕无思无想也能凭借本能跳下去。

剩下的就是坚持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也不知何时,俞幼泉感觉周身风雷大作,隐隐之中似睁开了一双眼。

明明不是实质,但却有如针扎,浑身无处不痛。

眼睛开阖处,有电光闪烁,有风雷惊涛,有昼夜转换,而这些都好似在他心海泛滥。

坚持!

坚持!

坚持!

这是他唯一所能做的!

待口鼻间不知不觉有腥甜血腥味传来的时候,俞幼泉终于将这套演练过无数次的祭祀舞跳完。

随即,俞幼泉就发现,面前的一切风雨雷电骤然消失,一切都变得风平浪静,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

但下一瞬,俞幼泉却是错愕的发现,面前这清澈碧绿的龙潭骤然颠倒。

天空变成了大地,碧水变成了天穹。

再回过神的时候,双脚已然立足在地面上,脚踏实地的踏实感油然而生。

放眼望去,面前是一个有着莹莹绿光的昏惑洞窟。

洞窟非常非常大,除却异常醒目的钟乳石“天柱”,其他地方更显空旷。

当然,偶尔还是能够看到一些千疮百孔,好似无尽海浪冲刷而出的礁石。

更远处则能看到一些诸如珊瑚树、贝壳山之类的奇特建筑,闪闪发光,珠宝光气,恰似前世所看到的海底世界。

这是干涸的......龙宫?

俞幼泉所有所思,并不是很确定猜测是真是假,但基本上能够确认的是,这已然是另外一个空间。

起码在大小上已远远超过龙潭,有着无法想象的辽阔。

这就是唯有修行者才能窥见的风景吗?!

俞幼泉双眼放光,贪婪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脑海中更是涌现出无数一脚踏进修行世界的喜悦和兴奋。

不过,俞幼泉并没有忘记这一次的目的!

他当即认认真真行礼恭恭敬敬向神龙问好,可惜并没有任何回应!

俞幼泉选择了继续向内探索。

一步踏出,俞幼泉顿时错愕的发现,他所踏过之处亮起碧绿色的光芒,随后则隐隐有水花浮现。

这......未免过于神奇!

为了表现的更加沉着稳重,俞幼泉没有停下来研究,而是一步步继续深入。

只见他所踏足之处,浮现出一朵朵浪花,而浪花的边缘则浮现出大量的花草虫鱼、森森古木。

继续向前,甚至还能看到一些飞禽走兽,甚至还有大量人类的身影。

狩猎、捕鱼、放牧、耕种、祭祀、战争......

种种人类活动的浮光掠影,好似走马灯一般在他面前掠过。

偶尔甚至还能听到一些梵音禅唱道韵仙风,给他带来无限的启迪。

这是什么龙?

享有过海量人类祭祀供奉的龙王?

没有人回答,所以答案也不得而知。

便在这时,一阵充满咸湿之气又偏寒冷的大风骤然袭来。

紧随而来的则是漫天风雨。

俞幼泉已经忘记,短短时间,他是第几次经历风雨!

或者说,自从逆着龙潭沟逆流而上以来,他貌似就和风雨结下了不解之缘。

不过,这一切又貌似非常非常的......合理!

因为龙本就是司掌风雨的神祗!

但这次的风雨和以前貌似非常不同,明明是起诸于外,但俞幼泉却感觉这风这雨却透过麻衣肌肤直达灵魂,以至于那种湿漉漉的感觉怎么都挥之不去。

这阵风吹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因此大雨也下了很长很长的时间!

也因此,这片天地颠倒的空间,也忽然灌满了“洪水”。

而这导致俞幼泉不受控制的随波逐流!

时间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待他瘫在地上艰难的呕出大量的水,险死还生,但尚且还未来得及庆幸的时候,俞幼泉却发现他来到了一个更大的空间。

抬头,就是巨大的穹顶,穹顶之上有着精美的壁画,壁画上镶嵌着大量的明珠,将整个空间照的亮如白昼。

而这个时候,俞幼泉才发现,这一片空间其实是某巨大宫殿的一部分。

真的很难想象,到底是怎样的鬼斧神工,才能造就这样的建筑奇迹。

但是。

俞幼泉却丝毫没有任何欣赏的心思!

因为在他的面前也不知何时,神出鬼没般冒出一个巨大的......龙头!

真的是太大了,他那小小的身板甚至都还没有那凑近龙眼的三分之一大!

更甚者,就是那自然垂落的龙须,对于他而言就好似一根根巨椽。

随之而来的则是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威压,或许那巨龙本也没有释放任何威压。

但单单只是这惊人的体型差距,就让俞幼泉本能的感觉到恐惧。

更何况,他距离那一双龙目太近太近,就算是没有刻意去解读,俞幼泉仍然能够感受到龙目之中蕴含的冷漠、森然。

一如人类审视地上的蚂蚁!

或许能够兴趣盎然的看很久很久,但也仅仅只是一时兴起,兴致尽了一指头碾死一脚踩死都在正常不过。

俞幼泉本还有意站起,但脑子好似短路,身躯丝毫不受控制,不仅没能站起,反而好似被抽走了一身的骨头,变成了一滩瘫软的烂泥。

就连牙齿都忍不住咯咯作响,每根骨头都仿佛在悲鸣!

俞幼泉以为他两世为人很坚毅,但真正直面真龙这种神话生物,他这才发现他的勇敢坚毅无畏,更多源于......无知!

对于此行,他其实在心底已经打了无数腹稿,甚至就连开口该用什么腔调,都演练过无数次。

但是。

真当他直面神龙这等存在的时候,俞幼泉才发现他的一切准备,其实都没有太大的意义。

“渺小的人类......”

耳畔传来一阵古怪的音节,不是俞幼泉知晓的任何一种语言,但是他就是听懂了。

这应该就是直接作用于魂魄的神语!

俞幼泉依旧很害怕,但是心头却不可遏制的泛起阵阵喜悦。

神龙能沟通,这就说明他还有赌赢的可能!

但下一瞬,俞幼泉却是直接从天堂跌入地狱。

“汝,不是吾苦苦等待之人......吾会吃了你!”

俞幼泉面色苍白,再无一丝血色。

他知道神龙没有撒谎!

因为对祂这等伟岸的生物而言,根本不屑和他说谎!

此外,他还从神龙的语调中听出了无尽的痛苦,那是被欺骗被囚禁苦等无果希望破灭后的无尽愤怒!

赌输了么?!

俞幼泉银牙紧咬,他知道自己下一刻就会成为这头巨龙的血食,悲惨的死去,还没有任何翻盘的余地。

他和神龙的差距真的是太大太大,任何反抗那都是蚍蜉撼大树!

果然啊,无论在哪个世界,赌徒永远都没有好下场!

但是。

出身平凡,没有家族荫庇,除了拼除了赌,他又有什么办法?

终究还是太过不甘!

俞幼泉觉得他还是应该再做点什么......因为他真的不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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