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节

任是非接过茶杯,道:“去琅嬛秘境每个人的境遇都不大相同。不过目前为止还没有人遇到过来自秘境的危险,所以只要不碰到心怀恶意的其他修士,都无事。”

“不过——”任是非喝了口茶,话锋一转,“秘境之中禁制复杂繁多,许多术法符篆之类的东西都用不了,人进去后也一般只能在一个地方打转。所以,要做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准备。”也要做好撞上某些家伙的准备。

萧镜水双眼微亮。

她现在已经不在意里面能不能找到合适的书了,过去研究研究那里的禁制也很开心嘛。

按照任是非的说法,不难猜出,那里的禁制不止种类丰富,也很强大。

换言之,就是极有参考价值。

“机缘这种东西向来是随缘的,我自然是不在意结果如何。”萧镜水语气轻快。

她顿了顿,似意有所指道,“这事任兄应当是再清楚不过的。”

他们同是以情入道,一个是逍遥道,一个是太上忘情道。

这两种道,都不会也不该为外物所扰。

任是非一怔,不由苦笑。

他的确是知道的。

只是,以他如今的状态,他不得不心生惶惑。

他曾也以为自己能不在意,能自在逍遥。

然而到底是他以为。

他当年弑父屠族未曾手软也未曾害怕过,但是如今,看着不少人因礼仪而变成空有人皮的怪物,他感到胆战心惊。

因为心惊和不知名的恐惧,任是非最近变得格外谨慎。

萧镜水亦是以情入道,他难免也有些担忧。

不过看了看萧镜水依旧清亮的双眸,任是非想,或许萧镜水与他是不一样的。

“倒是我健忘了。”任是非垂眸。

他们到底不是一样的道,性格经历也不尽相同。

萧镜水微笑:“任兄也是关心我们啊。”

这可是真正意义上的推己及人。

冲着任是非这份好心,萧镜水对他道:“其实,我觉得任兄可以考虑考虑,也出去走走,自己也好,跟我们一起也罢。”

她看得出来任是非现在的状态。

只是堵不如疏,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而且越压抑,日后反弹得越厉害。

任是非脸色出现肉眼可见的迟疑。

说实话他也很想与朋友一起出去历练,这无疑是一件令人轻松愉悦的事。

但是当这事与那些恶心人的事装在一起时,就一点都不让人觉得愉快了。

“嗨,任兄这段时间有些累,一起出去历练倒也不急于一时。”纪行舟看出了任是非的纠结,开口打圆场道。

他心思玲珑,自然看得出来任是非的不对劲儿。

不过想开想不开都得靠自己,他们也帮不了什么。

君月澄却是站在萧镜水这边:“其实,我倒也希望我们四个能一同历练一次。毕竟三年之期结束,我们就各奔东西了。日后聚是肯定有时间聚,但一同力量的时间就不见得有了。”

君月澄了解萧镜水,她既然这么说,心中必然已经有了成算。

第710章 逍遥在心中

任是非最终一叹,道:“让我再想想吧。”

萧镜水道:“反正我们三日后才走,任兄大可慢慢想。”

三天不算长,但若是只用来做一个决定的话,那是绝对够用的。

“好,你们走之前,无论我去与否,都会给你们说一声。”任是非起身,“今日,我就先告辞了。”

萧镜水也起身:“我去送你。”

她回头看了君月澄和纪行舟一眼,示意不必跟来。

君月澄和纪行舟了然,微微颔首。

萧镜水一路上也并未与任是非说什么,只是将人送至门口,临别时,萧镜水给了任是非一张折起来的纸条。

任是非一怔,旋即接过。

他正欲打开,却被萧镜水拦住了。

“回去再看吧。”萧镜水笑容中多了几分狡黠,“希望任兄能想明白一些事。”

任是非将纸条收起:“好。”

虽然不知道萧镜水要做什么,不过想来,不会是什么坏事。

萧镜水关好门,便折了回去,还未坐下,便迎上了两双好奇的眼睛。

“镜水,你与任兄说了什么?”纪行舟对此很是好奇。

萧镜水含糊道:“能说什么,不过是劝说他同我们一起去罢了。”

纪行舟抱臂:“我不信。”

萧镜水无所谓道:“随你。”

她坐下喝了口茶,又拈起一块糕点来吃,态度之随意,分毫为将纪行舟的态度放在心上。

纪行舟:“……”

敷衍都不带这么敷衍的!

君月澄没好气地看了一眼纪行舟:“镜水爱做什么做什么,那是她自己的事,用不着告诉你。”

纪行舟幽幽地看了君月澄一眼。

君月澄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你这是什么眼神?”

纪行舟幽幽道:“月澄,你知道你现在想什么样子吗?”

“像什么?”君月澄很是茫然。

“像护崽子的母鸡!”纪行舟愤愤控诉,“真不知道你之前跟镜水一同出去历练经历了什么,让你如今看镜水跟看自家孩子似的,容不得旁人为难他半分,偏心到不讲道理!”

君月澄:“……你别瞎说!”

他那分明是对好朋友兼心上人的关怀!说护崽就离谱!

“咳咳咳!!!”

萧镜水咳得惊天动地。

纪行舟那番控诉时,她正啃着糕点。

一开始她只是想看两人拌嘴,结果没想到纪行舟语出惊人,不小心被噎住了。

剧烈的咳嗽声让纪行舟和君月澄之间暂时熄火,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萧镜水身上。

君月澄忙将萧镜水的茶杯递到她手里。

萧镜水接过茶杯,喝了一大口水,才将东西咽下去。

萧镜水拍了拍胸口,给自己顺气。

她没好气地瞪了纪行舟一眼:“行舟年纪轻轻,视力就不太好使了。我记得行舟与丹心谷关系甚好,不若去找里面的长老看看,再讨一副药?”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尤其是不能在别人吃东西的时候乱说话!

所以眼神不好是病,得赶紧治。

然而萧镜水并不知道,因为方才的一阵猛咳,现在的她双眸微红,盈着一层水雾,整个人软了不少,没有半分威慑力。

君月澄见状狠狠剜了纪行舟一眼,这倒是极有威慑力的。

纪行舟觉得自己冤枉。

他哪里是乱说话,分明是实话实说!

君月澄对萧镜水明里暗里护着的行为太明显了!有时候母鸡护崽都没有这么护的!

“我明明……”说的是真的!

“只是在开玩笑。”君月澄飞快地接上下面的话,将纪行舟没说出口的话堵了回去。

纪行舟一噎,什么叫开玩笑,他明明是认真的!

然而他看看萧镜水,再看看君月澄,这两个一个不信,一个否认。

纪行舟不由悲从中来。

这年头说句实话太难了。

“行吧行吧,我开玩笑的。”纪行舟万分沧桑。

任是非回到自己的住处后,才打开萧镜水临走时给他的纸条。

上面是短短一句话:

天地本樊笼,逍遥在心中。

任是非心中一震,枯坐到天黑,又到天亮。

三日后,萧镜水与君月澄和纪行舟整装待发。

“不走吗?”

君月澄扭头问萧镜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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