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禁足三月

正午时分,三辆马车从侧门进入徐氏的大宅,几个妇人急匆匆的走了过来,一位身材修长满脸怒容的妇人走向最后一辆马车,看见徐硁要从车厢中下来,一把揪住他的耳朵,拉着就往前走,徐硁赶紧跟着,怕迟一步这耳朵就是要没了。

“官人,你带着二郎他们去梳洗吧,去去晦气,然后吃午饭。”那妇人对徐炽行一礼,左手却没有放开耳朵,徐硁疼的一下子跪在地上。

“这逆子如若再此等宠着,你准备后面替他收尸吧。”徐炽没看他娘子的脸,径直向房内走去。徐研和王惟熙过来给妇人见礼后随徐炽离去。

“张妈,把竹条拿来,咱们去柴房,看我不打死你这个逆子。”那妇人高声喊道,眼睛瞥向徐炽离去的方向,手自觉地松了起来接着突然又是一紧,徐硁此时哎呦一声也是突然受不了这疼痛,嘴里不停地哎呦起来。

“你这个逆子,才去了总角双辫,刚刚才束发了,就觉得是大人了?还去烟雨楼,看我不打死你。”那妇人越说越气,挥着竹条如大刀一般切向徐硁的头顶,竹条侧面锋利,快速切断绢条,那束发上部都被削去,余下的头发自然垂落将徐硁脸都盖住,徐硁想这下完了,连待自己和善的母亲都发这么大的火,还未想到后面,就感觉后背火辣辣疼,随即“哎呦,哎呦”又喊了起来。

徐张氏一看便知是将门之后,徐硁不管怎么跑怎么躲,还没出脚,总是被打到那条抬起的腿,那竹条使得如铜鞭一样,徐硁就在小圈子里转圈一般,那都出不去,索性也不跑了,就抱着头在地上打滚任凭母亲打吧。

徐三娘子看这四弟被打的连滚带爬,渐渐连逃跑的劲都快没了,这泪珠就从眼睛了涌了出来,急忙跑了出来抱住徐张氏的腿,“母亲,母亲,不能再打了,再打就被打死了,四郎三年前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不能今天又没了。”

“三娘子,我知道你是心疼四郎,但是不让他长记性,我们徐家怕是有一天要毁在他手上。”徐张氏说完,将本以高高举起的竹条扔了,“四郎,不要怪母亲手狠,你在这样浪荡,我怎么对得起为你死去……”说着竟然也要哭了起来,但随即收齐面容果决说道,“徐硁触犯家规,禁足三个月,期间只给衣食,若有人私自放他出来不要怪我这主母无情。”

一家人都应声喏。

太阳此时正是一天中最高最温暖的时候,二名健妇搀扶着徐硁向自己院子走去,徐硁慢慢抬头看着太阳,发现自己没有感到什么温暖,看样子连太阳都寒了心了啊。徐硁垂下头就晕了过去。

扬州的春节热闹非凡,商业发达的城市给与了民众更多的娱乐,各种彩色的灯笼在城坊中流淌,给这个千年名城抹上一层新生的气息。此时的徐宅里也是竖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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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彩色的灯笼,最小的四娘子在三娘子和几个仆人的陪同下,出门加入整个城市的欢庆。

大人们则各个心神不宁,徐炽夫妻对坐着,徐炽此时心里已没有多少气愤,更多是考虑后面和白沙寨的合作问题,徐张氏则是担心儿子,自那天徐硁晕倒之后,陆陆续续昏睡了两天才好转,将自己着实吓了一跳,想想那孩子还是去江宁府跟随徐公继续习画吧。

“官人,不要再为四郎动气了,妾身觉得禁他一月之后还是送到徐公那继续学习吧,毕竟徐公对四郎甚是赏识,妾身看四郎年纪小定是被其他人带坏的,况且也是初犯...”徐张氏看着前面的丈夫。

“夫人怎么这就心软了,禁足三个月就三个月,一天都不能少,这次是白沙寨是看在徐公的面子上没有为难四郎,等忙完这些琐事,我要去江宁府亲自道谢。”徐炽坦然说道,他心里清楚谁家的母亲怎会不爱护自己的亲儿子。“近期三娘的婚事最是重要,年前让王六郎回泰州,带着我的亲笔书信,早点把婚期定下来,想必过几天泰州应该就来人下聘了,你还是想想这件事怎么操办吧。”

“三娘虽不是妾身的亲生女儿,但妾身疼爱她心不会比你少,这嫁妆妾身必定按照扬州最顶级的来操持,要我看不如把泰州的那块盐田加上,官人觉得如何?”徐张氏自知三娘的嫁妆越高显得自己也是大度,作为继母能这样已是很不错了,况且后面四娘出嫁,嫁妆肯定不会比这些少,要是怠慢了三娘不仅惹得自己丈夫不高兴,也是对不起自己的女儿,何况自己和三娘关系亲如真母女。

徐炽很是满意,这份嫁妆可是够分量,笑着说道,“夫人如此爱护三娘,她知道后定会开心,就按夫人的意思去办。”

另一件院子中,徐研正陪着自己的夫人在室内走动,一个娇小的身影走的很慢,那妇人转过身子才发现挺着一个大肚子,徐研一手搀扶着夫人的腰一手摸着妇人的肚子,“婧儿,这几天这小家伙还踢你么,哎,刚说他,他又动了。”徐研高兴地一边抚摸一边高兴说着。

“瞧你那样,快当爹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毛躁。”徐研的夫人说,徐研的夫人是润州苏氏绸庄的小女儿,虽生的娇小,但性格落落大方,“四郎后面的事情怎么办,真的禁足三个月么?”

“可能是母亲一时狠话吧,那是他亲儿子不会如此吧?”徐研将徐苏氏扶至榻前坐下,起身为他倒了一杯温水。

“官人,这话也就我们说说,切莫在外面说,而且奴家觉得母亲待我真的很好,是官人对母亲依然没有放下芥蒂。”苏婧将茶杯放下,把徐研的手握住说,“嫁入徐家一年多了,奴家看得出来官人对四郎其实一直不是很用心,希望这次事后官人要多多爱护四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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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研也不知如何应答,只是紧紧握住苏婧的手。

上元节,徐硁正在数梅树的花骨朵又长出几颗,不能出院墙只能做这些无聊的事了,感觉有奏乐之声渐渐传了过来,不一会儿就能能听的真真切切,好像是往我家这边来的,看样子三娘子的好事来了。突然发现自己这一走神,这梅花骨朵的数目忘记到了多少,徐硁捶捶脑袋想着算了不数了,今天到此为止吧。

徐硁自己忙活了好一段时间,站在院中看自己忙活的成果,正对太阳的地方,茶几,摇椅,一壶热水,画卷,可以安心看画了。

徐硁端着茶壶喝着温水,一个纸团飞了进来,徐硁看了看四周墙头上没人啊,他捡起纸团打开,一行娟秀的小字:我七月初三成亲,准备好嫁妆,少了我可不饶你。

徐硁想想这姐姐真是大胆,想着去房间拿起笔写道:我去烟雨楼给美女画像就是为给你这个姐姐攒嫁妆,已经攒了三百贯了,谁知遇到水匪,某些人嘴上说心疼弟弟,现在才来看我。

不一会儿又扔进来一个纸团:今天全家都在前面陪王家,你这礼才三百贯,太少了。

徐硁想想就笑,这姐姐当得真是拿我寻开心啊,自己紧张需要找个人聊天,却还来笑话我。说着提笔赶紧写了几行:找一幅我那一脸衰相的姐夫画像,在准备上好的画材让人送进来,两个月之后我给你一幅千金之作。写完把纸团扔了出去,就再也没有纸团扔过来。徐硁想想可能被发现了,或者姐姐是真的生气了。

三天之后,又到了送完饭的时间了,徐硁坐在桌子前想着是不是还是羊肉片和葫芦汤,自己都吃了快一个月了能不能换个口味,院门一阵响声后,一个少年端着食盒背着包袱进来,这味道不对啊,不是烧羊肉啊,是生鱼片的腥味,徐硁转过头去发现是徐方过来送饭,高兴地站了起来,“怎么是你过来送的饭,这顿有什么好吃的?”

“我是和四郎辞行的,我要随主君外出办差三年,请小官人好好保重。”徐方跪在地上行了一礼,徐硁赶紧将他扶起,知道此时说多了都是废话,这些事还不都是因为自己的鲁莽造成,微笑着拍拍徐方的肩膀说,“跟着我父亲也好,你能学到很多东西,到时候回来说不定就是一方掌柜了。”

徐方收拾下面容,也笑着对徐硁说,“多谢四郎的美言,等我回来还是侍奉四郎,这是三娘子让我带给小郎君的,说要是两个月完成不了,或者应付了事,她有办法让你再禁足一个月。”

徐硁正打开食盒,拿起一片生鱼片蘸着料正要往嘴里送,听到这话手一下子停了下来,料汁滴在脸颊上,又顺着脸颊滴落到包袱上,徐硁眼睛看了看包袱,赶紧把生鱼片塞进嘴里,又把滴在包袱上料汁擦了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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