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芒御绛云(3)

身边的朋友摇摇她的椅子:原来你知道田云绛。

句芒不解:什么?

朋友摇摇扇子:你居然不知道,田云绛就是郑嘉骊追了大概有六七年的人,听说家里超级超级超级有钱,郑嘉骊一心想嫁入豪门,而且田云绛又高又帅还特别优秀,她铁了心要跨越阶级,所以一直巴着田云绛。

句芒不解:什么意思,郑嘉骊不是已经足够有钱了吗?

朋友撇撇嘴:有钱人和有钱人之间也有阶级,像郑嘉骊这种就是小暴发户,田云绛那种呢,就是超级超级财阀,他随便拿点零花钱出来,可能就是郑嘉骊全部的家产,如果田云绛有个妹妹,保证郑嘉骊哭着喊着都要给人家跟班讨好人家。

句芒哦了一声,不太感兴趣。

而且本身她就很讨厌郑嘉骊。

朋友根本没想到她是不知道田云绛是谁,只以为她就是不想管郑嘉骊的事。

毕竟都跟田云绛打招呼了,看起来还挺熟,关系很和气。

要是郑嘉骊知道句芒和田云绛这么熟,估计能气到升天。

朋友吸溜了一口豆奶:你妹妹是不是已经进陆氏了?

句芒慢悠悠地摇椅子:是啊,听她说忙得脚不沾地,而且她还得谈恋爱,幸好她不用养穷男人,否则现在也得倒霉。

朋友笑着:你怎么不找,专业除了乌歌就是你最漂亮,你想找肯定随便都能找到,之前不是有个很有钱的男人追你吗?

句芒嗤笑一声:人品不行,我遇到困难的时候是乌歌帮了我,他人都不知道在哪,还不如姐妹贴贴。

句芒拿宣传扇挡着太阳,闭上眼睛休憩。

朋友笑起来。

田云绛打电话给蛋糕店,接起电话的是一个中年妇女:您好。

田云绛看向桌上那盒小饼干,温声道:请问你们有星星形状的奶油饼干卖吗?

老板娘风韵犹存的嗓音尾音微微上翘:我们暂时还没有这种品类哦。

田云绛看向那个蛋糕盒,眼底有淡淡的笑意:那你们有一位姓句的店员吗?

这个有的,但她是兼职,今天没来上班。

田云绛: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和她订半个月的奶油饼干吗,麻烦您告诉她,我是除夕夜买气球的那个哥哥。

对面意味深长,拉长声音地哦了一声:她有跟我提过你哦。

田云绛垂眸看着饼干,有丝丝笑意掩盖不住地漫上眼角眉梢:如果她同意的话,麻烦打这个电话告诉我。

那头的老板娘夹着烟,意味悠长地笑着:那不如我让她打回给你,你存个她的号码,然后钱你直接打给她。

田云绛的声音依旧温润:我也正有此意。

到了晚上,句芒去甜品店做蛋糕的时候,被告知这件事情。

她打电话过去给田云绛,有些不好意思:饼干好吃吗?

田云绛听见她的声音,轻笑道:好吃。

句芒回头看了一眼老板,小声道:其实你不用特意定的,如果你想吃,我可以做多几份送给你。

田云绛:那可能不行,我大概每天会和你订一两百份。

句芒惊讶道:一两百份?你吃得完那么多吗?

田云绛撑着太阳穴:我点给办公室的同事当下午茶。

句芒发自内心地夸道:原来你还管采买,哥哥,你好厉害啊。

田云绛含笑:那你有时间做吗?

句芒立刻道:有!

要是真的做,那她下班后就

不用那么辛苦再去兼职了,而且房租的事情也搞定了,一两百份,那真的不少。

句芒拍胸脯保证:那我按照店里手指饼干的价钱定价可以吗,我保证童叟无欺!量大实惠!

田云绛笑了:好,价钱你定。

田云绛想起之前她卖给有钱人八十块,其他人三十块的头箍,垂眸露出笑意,想看看她会定什么样的价。

但没想到句芒定的价比市场价还要低很多,甚至还要送到律所。

第二天,田云绛特意又打了个电话问:这个价你能回本吗?

句芒认真道:能啊,而且你还可以吃点回扣。

田云绛笑:我不吃回扣,你可以定现在价格的四倍,这样更合理一点,钱不出在我身上,可以不用替我省钱。

他的声音温柔又有男性的磁性,说话都语速很慢,句芒听着,总是不由自主地露出痴汉笑。

句芒嘴角忍不住跑到太阳穴:好喽,既然你不吃回扣,那我就要大赚特赚啰。

田云绛低笑几声。

句芒莫名觉得他的笑声都很性感:有钱哥哥,你真是天使。

田云绛喉结微滚:希望这样,你的春天能早点到来。

句芒都不由自主地畅想:有天使的帮助,一定会的。

现在她一份定价五块,成本四块,如果定价二十,那每天一百份就是两千块,一天赚一千六,哪怕只赚一个月,都有三万多。

这个哥哥真是天使啊天使。

一百份她只用烤五炉左右,而且烤的时候还可以干别的事情,这比去做兼职轻松多了。

她却不知道律所是田云绛合伙的,实际上他就是老板,羊毛出在羊身上。

而第三天开始,田云绛每天让人去蛋糕店拿,句芒甚至送都不用送了,连蛋糕店的老板娘都揶揄说她的阿拉丁神灯又派人过来取饼干了。

句芒虽然没有和田云绛再怎么见面,但从每次饼干的花样变化来看,田云绛都能感觉到她一定很高兴。

田云绛偶然几次去那个面馆,都碰见句芒和朋友兴高采烈地介绍,因为太专注甚至没有注意到他。

她笑,田云绛都忍不住跟着笑。

她像一朵自由烂漫的花,有极强的感染力,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朝气与自由,他无比向往。

句芒到了毕业前几个月,开始写论文的时候,摊上了一个从国大过来的指导老师,据说超级严厉。

句芒有气无力趴在桌上,右繁霜说着很出名的政法系师兄就是田媛教授的儿子,句芒一声哀嚎。

只是她没想到,她的论文,会因为一个想不到的原因过了。

田云绛收到消息,去接右繁霜和爷爷奶奶一起吃饭。

服务生顺嘴一句你们一家人长得真像,让田云绛起了疑心。

而右繁霜显然也有所思考,爷爷奶奶还非要去商场给右繁霜买衣服,右繁霜要付钱,爷爷奶奶无论如何不让,右繁霜只能硬着头皮答应,想着下次买合适礼物还礼。

田云绛送她回去的时候,两个人终于聊起那个问题,去做了亲子鉴定。

将她送回陆氏大厦的时候,没想到会遇上周衫烨。

周衫烨刚把邹屿给的合同审完,松了一口气,想着明天能多拿一笔钱,心情都松快许多。

一抬头就看见田云绛和右繁霜有说有笑地走进来。

太久没有见过田云绛,一时之间她竟愣住了,只是刹那间竟然有眼泪要夺眶而出的酸涩。

而田云绛和右繁霜路过她的位置,说笑声擦肩而过,没有注意到她,却让她

的自卑无所遁形。

他们看起来,才像是一个世界的人。

而田云绛终于注意到了旁边的周衫烨。

一开始有些意外,却不敢相信时隔三个月,她变得更憔悴了,甚至一眼都没有认出她。

田云绛不想伤到她的自尊心,只是笑着温声道:你也是国大政法系的吧,谢谢你照顾我们霜霜,有时间请你们一起吃饭。

周衫烨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来:学长记得我吗?

田云绛始终以最大的温柔来对待他人:当然了,我离校的时候,你有来送过我,对不对?

周衫烨看着田云绛流光辗转的眼睛,却低下了头,一时间竟不敢面对自己曾经的钟情:是顺带去送的。

田云绛笑容依旧清逸温和:无论如何谢谢小周来送我。

周衫烨惊讶于他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却手足无措:不用客气…

她以为,他们早就相忘于江湖。

田云绛还和右繁霜寒暄了一会儿,周衫烨连头都不敢抬起。

幸好田云绛只待了一会就走了,走之前还和周衫烨打了招呼说再见,想到这两年的遭遇,周衫烨的眼泪差点流出来。

田云绛下楼的时候,正巧撞上了飞奔的句芒,句芒一下子没站稳,摔倒在地,手里的资料散落一地。

她赶紧爬起来捡,田云绛也连忙弯腰去替她捡:不好意思,抱歉。

两个人都没抬头,句芒连声说着没关系,拿着资料就上了楼。

田云绛却忽然意识到什么,回头看了她一眼,但她太匆忙,马上就离开了。

此刻,周衫烨终于鼓起勇气叫住右繁霜:繁霜。

右繁霜好奇道:怎么了?

周衫烨踟蹰道:田学长是你男朋友吗?

右繁霜和善地解释道:怎么可能,学长应该相当于我哥哥吧,田教授是我很亲近的长辈。

周衫烨在自卑之间,竟然有那么一丝庆幸,如果不是男朋友,那大概不会经常过来,也就不用常看见她的自卑。

句芒走在学校校道上,差点撞上一辆迈巴赫。

田云绛急刹车,句芒还是被吓得摔在了地上,她一手遮住眼前刺眼的车灯,清丽的眼睛都像是蒙了一片白翳。

田云绛赶紧下车去查看她的伤势,发现她的腿被地面擦伤。

车灯太强,他一时间都没有看清句芒的脸:同学,我送你去医院吧。

句芒抬起头,疼出了生理性泪水,泪盈于睫地看着田云绛。

田云绛才发现是句芒,他立刻道:能走吗?

句芒疼得腿都在抖:好像不太能。

田云绛低眼看着她,眼神混沌不清,下一秒直接弯下腰,面色冷峻地把她打横抱了起来,句芒一惊,来不及反应,而田云绛已经抱着她走向了车。

田媛连忙打开车门,田云绛轻轻将句芒放进车里,替她系好安全带。

田媛还把自己的教师证给句芒看:姑娘,你别害怕,我是政法系的老师,这是你们的师兄。

句芒看见田媛的教师证都愣住了:田教授?

田媛。

那他…

句芒看向面色绷紧的田云绛。

那有钱哥哥,就是田云绛。

句芒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被一个从来没有想过的事实砸中。

她一直懵到医院,田云绛打横抱着她,脚步又稳又快,送她去看急诊去包扎。

她在田云绛怀里的时候,看着他俊朗温柔的脸,根本没想到他是田云绛。

政法系的传说是他,郑嘉骊喜欢的也是他,田教授的儿子还是他。

句芒被他抱着的时候,身上的扣子不小心划花了他的表,句芒面色一变:你的表。

田云绛却看都没有看一眼,直接把表取下来放进口袋不让她看,语气低沉:没事,一块表而已,先看病。

句芒估摸着卖了自己也还不起。

只是田媛看着句芒的脸,却越看越像年轻时候的自己,她终于忍不住,问了句芒家里还有什么人,得到她在福利院长大的答案,田媛几乎喜极而泣。

立刻去做了加急的亲子鉴定,等了三个小时,拿到报告的那一刻,田媛抱住她痛哭。

而田云绛高大的身影像是石化在原地,句芒茫然无措地看着田云绛,白色的灯光落在他高挺硬朗的鼻梁上,句芒竟看不清他是欣喜还是失望。

田媛查出句芒是亲生女儿的当晚,就把句芒接回家了。

田云绛一晚上都很沉默,田媛忙前忙后给她铺床收拾房间,大半夜的,甚至还点了一桌酒店的外送让她吃。

句芒吃着吃着忽然哭起来,太幸福了,像是个梦。

晚上她做噩梦,感觉到有个人将自己抱起,怀抱温暖又有安全感温柔的男声低低地哄着:乖,没事。

可是她莫名觉得他的声音里好像有酸涩。

第二天见到田云绛的时候,他穿着揉皱的衬衫,显然一晚上没有睡好,眼底下泛着微青,有些颓废的英俊感。

句芒几乎是看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把粥推到他面前,又小心翼翼道:哥哥,喝粥。

田云绛低哑道:别怕,这个家里,你最不用讨好的就是我。

句芒眼睛泛红,克制又清醒:我只是怕你不喜欢我。

田云绛看着她的脸,始终无法相信小时候自己抱在怀里的那个妹妹,是这个样子。

可他只是道:我不会不喜欢你,在这个家里,我是你可以无条件信赖的人。

句芒低下头,感动的眼泪掉进粥里。

当天下午,句芒就和田云绛去民政局开孤儿证明,准备把她的虎口迁过来。

她攥着田云绛的衣角,田云绛扶着她,没想到居然遇见了来民政局结婚的右繁霜。

句芒意外又震惊,可是仔细想想,苏忧言也值得她嫁,心心念念这么多年的人,能修成正果是最好。

像她,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而回家之后,听着长辈们的议论,忽然发现家里人认识霜霜,甚至还很熟。

只是到了晚上,她却久久平静不下来。

做过鉴定,一家人都接受了霜霜是承欢的消息,大家好像有些忘记她了。

只有田云绛,在睡前敲敲她的门,轻声道:哥哥明天带你出门逛逛吧,好吗?

句芒隔着门,轻轻道:好。

尽管主要是因为受伤没办法穿长裤,那也是她第一次大大方方露出自己的胎记,不怕别人嘲笑,因为身边的田云绛。

店员扫视一眼他们,就自动计算出田云绛身上这些东西都值多少钱,热情地招待他们。

田云绛握着她的手给她戴上手表,三十万的表,句芒动都不敢动,田云绛却给她试戴了一块又一块,他给她戴表的时候,冷白的手背浮起一条条明显的青筋,扣过那些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合的手表卡扣,没有让她有一点为难。

买完手表又带她去买其他东西。

句芒有些不安,田云绛却轻声安慰她:这都是你应该得到的,不用觉得忐忑。

她坐在长椅上,他曲起长腿,蹲下来看着她:

这个家里,你唯一不用忐忑的,就是和我的关系。

句芒看着他清澈俊逸的眼睛,太过美好,下意识的,想藏起自己遍布胎记、丑陋的腿。

田云绛注意到了,下一秒,几乎是态度强硬地说出句芒不敢开口提的要求:如果你愿意,等你腿上的伤好了,我们可以去做掉这个胎记。

他没有太多商量的意思,却用强势的方式让句芒一点不安都没有,显得像是他的要求而不是她的请求。

句芒的心跳加速,看着他俊朗的眉眼,怔怔道:好。

晚上回家,田媛整理着东西,还念叨着:承欢小时候玩过的玩具。

她又问田君砚:小时候给承欢买的那片地还在吗?

田君砚摸着拐杖:在的在的。

这句话冲击力太大,句芒无法想象给一个两岁都不到的孩子买地,看向了田云绛,田云绛解释道:爷爷手里一直有块地皮,承欢出生之后就给了承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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