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被窝里的艾莉儿竖起耳朵,仔细倾听东方楚阳的解释。可是,过了好久好久都没有一点动静,艾莉儿悄悄地探出头,哭得又红又肿的大眼映入一张俊逸非凡却疲态明显的脸。
那如深海般浩渺深邃的蓝眸是那么澄澈又透亮,干净得不染一丝丝杂质。零乱的发,微敞的衣领,使他看起来有种忧郁颓废的迷人魅力。
明明在生他的气的,明明很伤心的,可还是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刚刚痛得几乎快死掉的心,又再度怦怦直跳。
在艾莉儿注视着他的同时,东方楚阳也在打量着她。丰盈的双颊凹陷下去,红润的脸色变得苍白,翦影水眸因哭泣而红肿起来,最最令他不舍的是,她头上包着的白纱布。
自责和懊悔交相在俊脸上出现,他怎么那么不小心?怎么可以那么大力地推开她?一想起她那道血流不止的伤痕时,他的心就像被一双手拧成线一样。既酸又痛。
伸出手轻轻抚上她缠着纱布的额头,心疼地问:“还痛吗?”语气很轻很柔,像对待一尊瓷娃娃一样。
东方楚阳的手像带电般,艾莉儿只感到浑身上下窜过一股电流,酥酥的,麻麻的,却很舒服。
蓝波中的怜爱和心疼使艾莉儿忘了方才的痛,傻傻地,点点头,又摇摇头。此刻的他好温柔哦,一点都不像坏人,怎么可能会抛弃她呢?
艾莉儿傻愣愣的样子,让东方楚阳悬着的一颗心又往上提了几分。“到底痛还是不痛啊?”疲惫的嗓音里饱含焦虑。
“痛……不痛……”又是一句没头没脑的回答。
艾莉儿反常的举动急得东方楚阳像热锅上的蚂蚁,上下打量了她好久后,还是按入床边的紧急按钮。
不一会儿一个身着白大卦的年轻医生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名护士。
东方楚阳一见医生进来,赶忙放开握住艾莉儿的手,站了起来。“森,你不是说她没有问题吗?怎么整个人痴痴傻傻的?”听似质问的语气,实则包含着浓浓的不安。
被称为森的医生似笑非笑地睨了东方楚阳一眼,一言不发越过他,走到艾莉儿跟前。“艾莉儿小姐,你有感到什么地方不舒服吗?或者,有没有头晕、头痛、恶心的感觉?”职业化的询问,冷淡的语气。
艾莉儿愣愣地缓缓摇了摇头,她现在的痛不是医生可以治愈的。
森了然地笑了笑:“你好好休息休息,别胡思乱想。”说完,随即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你这样就算检查完了?”东方楚阳不可置信地提高嗓音,他从进门就问了一句话,什么都没检查,怎么知道艾莉儿有没有事?
森拍了拍东方楚阳的肩,“放心吧,只要你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我保证她明天就又是活蹦乱跳的艾莉儿了。”带着两名随从的护士潇洒大步离开病房,留下一头雾水的东方楚阳。
什么叫只要他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她就又是活蹦乱跳的艾莉儿了啊?难道说,她今天所展现出来的种种寻常都来源于他?
可是,他什么都没有做啊?
无奈的东方楚阳只好重新坐到艾莉儿前面执起她冰冷的小手,放在脸颊边,温柔地问着:“艾莉儿,你到底怎么了?告诉我好吗?让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颓然的声音透露出一股浓浓的沮丧。
曾几何时,将天下女人视为玩物的东方楚阳竟对一个迷糊的女孩产生那么深浓的挫折感。
以前,只要他稍稍勾一勾手指头,女人便自动黏了上来像苍蝇一样赶都赶不走。可是,这个迷糊到有些迟钝的艾莉儿却一再挑战他的耐性,破坏他的原则,在不知不觉中悄悄偷走他的心。
让他为她放弃花花公子的假面,只一心守着笨笨的她。他对她常常有种深深的挫败感,却像发疯似的,非但不排斥还甘之如饴。
唉……
一声叹息道多少无法言表的心绪,艾莉儿像突然惊醒般,迷离的双眼渐渐清明起来,像是破蛹而出的蝴蝶重新获得了新生。
“楚阳,告诉我,你没有抛下我对不对?你没有丢下我独自逃生对不对?”水眸紧张地凝视着东方楚阳骤然一变的脸色。
一颗心提得好高好高,她怕,怕从他嘴里听到自己极度害怕的事,又想知他口中证实事情的真相。
俊脸掠过一抹不舍,“小傻瓜,你怎么会以为我会丢下你呢?”难道他就那么不值得信任吗?
艾莉儿垂下头,幽幽地说:“我醒来的时候一个人都没有,再加上想起了昏迷后你推了我一把。以为,你怕我妨碍到你逃生,不要我了……”声音里明显着一丝哽咽。
东方楚阳无奈地一叹:“那时候你抓着我的手摇,我的手正操控着飞机,经那么一摇,整架飞机顿时失去平稳晃动了起来。眼看着前面出现一座高山,我们的飞机就要撞上去了,我心一急就甩开了你,没想到我没控制好力度,让你撞到铁扶手上了。”懊悔爬满长着青髯的脸,更添一抹忧郁的神色。
“当我重新掌握好飞机的平衡,回过头来才发现你已经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了。天知道那时候我有多么着急,多么害怕,真怕你会出什么事。后来,我有最快的速度飞到美国,找了这家医院。经过详细的检查,还好你并没什么大碍,只是过度惊慌加上营养不良才短暂晕厥。那个庸医说你一时半会可能还醒不过来,我就先到附近的商场去买一些生活必需品。哪知道,我一进门就看到你要跳窗的那一幕……”将事情的经过仔仔细细复述了一遍,东方楚阳的表情好复杂。
懊悔交织着不安,心疼与惊恐在脸上显而易见,蓝眸闪动时掠过一抹受伤的神采。被人误会的感觉本来就不好受,更何况是被自己心爱的女人那样误解,就更加难以形容心中的百感交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