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丹阳谢氏2合1求追读求收藏

不管什么世道,向来是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楞的。

可楞的却怕不要命的。

世人皆知,谪仙人李诚因丹田损毁,元气尽失,注定活不过二十岁。

即使院长唐散为其寻到神药,也仅仅让他看上去与常人无异,却治标不治本罢了。

或许就在明日,这世间便再也没有谪仙人。

于是,

被打上「将死之人」标签的李诚,获得了世人远超常人的容忍度。

退一万步说,即使李诚干出夜闯寡妇村的荒唐事。

百姓们多半在茶余饭后笑一笑,感叹谪仙人行事低调地关照妇孺,做好事不留名。

而人生在世,都或多或少地不免得罪到他人。

可大家都是穿鞋的,李诚却相当于光脚的。

这类似于,

绝大多数犯人被问斩前,都要仰天长啸一句皇恩浩荡。

并非他们没有怨气,只是为了父母妻儿、兄弟姐妹的性命考虑,不得已这么做。

若像前世的方孝儒那样,临死前把皇帝朱棣骂了个狗血淋头。

那就真的是九族消消乐了。

物理意义上的。

然而,好巧不巧的是。

李诚常规意义上的亲人,在十年前的朱雀门之变中,能杀的都被杀光了。

眼下还活着的,都属于杀不掉的。

毕竟皇帝和李诚都姓李,诛九族总不能诛到自己脑袋上。

所以,

一个随时会死,并还不用担心亲朋好友性命之人。

完全就是秦始皇摸着电线吃花椒,赢麻的不能再麻了!

如此buff齐全的李诚,相当于同时手持精神病证和玉玉证,行事完全不用看任何人眼色。

在清泉镇以李小布身份生活时,他还需要注意低调。

回归了谪仙人身份后,加之有道门的背书,他理所当然地能随心所欲行事。

即使对李诚心怀叵测之人,也不敢与李诚正面互刚。

想通这些的萧野,站在学宫的庭院里暗自苦笑。

和大多数人一样,

面对谪仙人如此不给面子的做法,他拿对方,还真是一点辙都没有。

……

……

从江宁城北出发,坐马车前往广陵江边,再转乘一艘快船跨江而去。

三个多时辰后,

弥漫江面的薄雾慢慢消散,远处的地平线渐入伸手挑帘的李诚眼中。

落日的余晖穿破阴云,倾洒在波光粼粼的江面。

江南的天气就是这样。

如同深闺中姑娘家的小性子,变化快的让人捉摸不透。

明明从江宁城离开时还是晴天,却在广陵江上遇到了场疾风骤雨。

此时风过雨歇,殷红的晚霞照在李诚棱角有致的脸庞上。

不动声色偏头瞥了眼对方的陈伯,暗暗庆幸船上没有别家的小娘子。

长相如此出尘俊朗,若他不出手保护,身无修为的谪仙人怕会被女妖精们吃干抹净。

虽然很遗憾,可大晋朝也是個看脸的社会。

察觉到陈伯投来目光,李诚将视线从江面上收回,想起了什么,闲聊问道:

“陈伯,听师父说你是关中人,从小在长安长大,还曾给太上皇当过一段时间的侍卫长?”

他口中的太上皇,便是那位被逆子赶下皇位的武成皇帝。

当然,李诚得管对方叫爷爷或者皇祖父。

陈伯闻言微笑着点了下头。

见状,李诚接着随口问道:

“那你知不知道,平康坊有一处地方,名叫西京别院……”

话还没说完,陈伯忽然老脸一红,脑袋摇的如拨浪鼓。

大有一种,‘我可是正经人,你不要毁谤我啊’的意味。

轻声笑了笑,李诚并没继续追问下去,转而岔开话题,似是无意提起:

“那陈伯,你曾经见过我生身母亲吗,就是如今的曹贵妃。”

听闻这话,陈伯渐渐收敛起笑意,沉默一会儿,表示首肯。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李诚略带好奇地继续追问。

当初,他脑袋被铜剑砸中穿越而来的时机,是朱雀门之变发生的三天前。

从那天直到现在,李诚并未见过生母曹贵妃。

关于她的印象,也都来自于原身模糊的记忆。

刚穿越过来时,看到四周比柴房没强到哪里去的房间,李诚其实一脸懵逼。

按理说,

即使是宁王庶子,那也是王府的主子,沦落不到和下人一个待遇。

在接受原主凌乱的记忆,以及自己的推衍后,李诚才有了几分明悟。

当年宁王作为资深黄毛,几乎无所不用其极,霸王硬上弓强纳二哥的青梅竹马为侧妃。

但问题是,

他之所以这么做,并非喜欢曹氏,单纯仅仅为了羞辱他二哥。

而在李诚出生后,

当后宅传出‘此子像他二叔’之类的风言风语时,宁王对不满周岁庶子的厌恶达到了极致。

就连多看一眼都不愿意。

都说虎毒尚不食子,

可若非杀害子嗣实在不祥,且有伤天理,宁王大概率真干得出这事。

甚至于,连李诚的名字都并非宁王所取。

上行下效,

几乎整座王府对待原主的态度,都漠然到令人发指,任由其自生自灭。

正因如此,

原主始终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常年心郁气结,终究静悄悄地消逝于八岁时的雨夜。

不过或许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那些欺负过原身的王府中人,一个没落下,悉数于朱雀门之变当夜被杀。

也算是变相给原身报了仇。

对李诚而言,他和素未谋面的宁王本就毫无感情。

现在他所做的一切,也都是出自于自保。

否则即使他脑袋被门夹了,也干不出为父兄报仇的傻缺事情。

思及此,

他见沉默许久的陈伯,缓缓举起磨出茧子的右手指尖,伸向脚下的木质船板。

方才他漫不经心的追问,很难用简单的点头或摇头来回答。

片刻后,

陈伯将手指收回,对着李诚面带真诚地笑了笑。

李诚默然低头,只见地上不深不浅地以气机留下了三个字:

真、善、美。

这是陈伯对于曹贵妃的评价。

盯着三个字看了许久,他缓缓收回视线,脸色很平静,没再继续多问。

眺望窗外更近了些的宽阔江岸,李诚狭长的眼眸里带着思考之色。

毫无疑问的是,

陈伯最少有十年未与曹贵妃相见,且保证立场是站在他这边。

所以,无论李诚信与不信,都无法否认对方的评价中肯。

时隔久远,还能给外人留下如此深刻的好印象……

看起来,这位他名义上的生母,段位等级非常之高。

应该是女频里,能把几个男主耍的团团转的那种角色。

否则若真是个傻白甜,早就化作昔日宁王府后花园的肥料。

还有就是,

向宜和自己提到过的母妃,究竟,是不是他生母曹贵妃?

思索良久,

江岸上渐渐嘈杂的人群声,将他拉回了现实之中。

和陈伯对视一眼,两人一先一后,从船舱内走到甲板之上。

迎面入目的,是夕阳下熙熙攘攘的喧闹景象。

带着淡淡腥味的江风扑面而来。

卸货声、讨价还价声、叫卖声等等不绝于耳。

江都城位于广陵江北,是大晋东南的桥头堡。

世人普遍认为,抵达江都城便算进入了江南地界。

因此,文人骚客们往往用扬州代指江都城。

当客船缓缓逼近岸边时,

船夫手里拿着麻绳,笑呵呵地转头看向两人,正欲说些什么,却忽地听到扑通一声。

七嘴八舌的吵闹声随即响起:

“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哼,岸边人流这么拥挤还不小心,活该。”

“掉下去的是个年轻姑娘,噫,长的还怪好看的咧。”

“……,我水性好,放着我来!”

本来事不关己的李诚,不经意偏头一瞥,却发现落水的姑娘竟离他的船很近。

多说也就十几步远。

一眼望不到头的江堤上,

十余个精壮小伙下饺子似的纷纷跳入水中,拿出了争夺冠军的气势,奋力朝落水姑娘游去。

只不过,在水里拼命挣扎的姑娘,显然有些体力不济,正咕嘟咕嘟冒泡泡。

没做他想,李诚对身旁面无表情的陈伯轻声开口:

“先救人再说。”

此时此刻,谪仙人刚到江边便出现了个落水女子。

这件事,未免有些巧合。

难保对方不是个蓄谋已久的杀手之类。

但假使真是个意外,他总归不能见死不救。

于是,

在说话后,他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两步,在陈伯身后拉开了段安全距离。

而闻言的陈伯,隔空将船夫手里又粗又长的麻绳摄入掌中。

下一刻,随着嗖的一声。

裹挟气机的麻绳在空中形成一道抛物线,接着啪地一下探入水中,缠绕在不慎失足的姑娘腰间。

哗!

清澈的水珠于空中迸裂四散,在晚霞照耀下,折射出醉人的赤金光泽。

陈伯极快速地伸手收回麻绳,同时稳稳托住随之而来的年轻姑娘。

“咳!咳咳!!”

感受到一阵天旋地转,而后落到甲板上的姑娘,不禁埋头重重咳嗽着。

过了好一会儿,

她眨了眨睫毛,楚楚可怜地抬起头,露出一张淌着水珠的清秀脸庞。

如水荡漾的眸子里,是典型江南水乡女子的柔情脉脉。

视线巡睃一番,

她看向夕阳下身姿挺拔,身着华服的翩翩贵公子,不禁愣了愣,眼神微微有些痴了。

紧接着,她浑身湿漉漉地从甲板上慢慢站起,暗自决定了什么。

伴随滴滴答答的水珠落地声。

遥遥对着李诚福了福身子,女子我见犹怜地含羞开口道:

“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实在无以为报,唯有,唯有以身相许,方能偿还公子的……”

话说一半,李诚声线平静地出言打断了对方:

“这位姑娘,你误会了。

出手救你的不是我,而是伱面前的这位老伯。”

说着,好似生怕对方认错人,他还朝着陈伯指了指。

女子:……

沉默数息,

嘴角带着稍显苦涩的笑意,她缓缓转过头,对着相貌平平的陈伯施了一礼,声音郑重说道:

“恩人救命之恩,小女子实在无以为报,唯有来世做牛做马,方能报此大恩大德……”

打量着对方翠绿布料紧贴肌肤的曼妙身段,李诚眼底泛起了些玩味的笑意。

这姑娘会话锋一转,李诚倒是一点不感到意外。

只是,倘若对方真想做牛做马,是不是还得给草?

而在说完话后,见灰衣老者竟一言不发,女子心底不禁有些发毛,同时下意识暗暗后退了下。

若对方真要逼她嫁人,那她宁愿重新跳回江里。

好在,

她随后见身前不远处,如浊世佳公子般的少年郎笑吟吟道:

“做牛做马就不必了,若姑娘真想报恩,在下倒有一事相求。”

“何事,公子但说无妨,小女子一定尽力。”女子眼睛一亮,连忙接话道。

“那好,”李诚笑意不减地继续说道:

“在下现在要去城里的谢府,烦请姑娘帮忙领路。”

谢姓在江南是数一数二的大姓。

光是在江都城内,大大小小便少说有几十座谢府。

女子正想反问是哪一座,却见贵公子表情变得似笑非笑起来:

“姑娘应该知道,在下说的是哪里,对吧?”

此句既是疑问句,同时又是肯定句。

女子闻言愣了愣。

而她刚下意识要装傻充愣,清秀的脸庞却骤然变得煞白几分,下意识感到汗毛竖起。

她略显僵硬地转过头,看到一身灰衣的老者,正双眼深邃地紧盯着自己。

仿若盯上了小白兔的饿狼。

一瞬间,

想起传闻中某人肆无忌惮的行事作风,她不由贝齿打颤,只觉浑身如坠入冰窖中。

可能,是傍晚的江风过于冷了些的缘故。

……

……

东南之地,有四个上品世家够资格被称之为门阀。

名列南方诸世家之首的,当然是五姓七望之一的兰陵萧氏。

南北朝争霸之际,南朝最后一个皇朝大梁的皇族姓氏,便是姓萧。

尽管南梁最终被大魏覆灭,可兰陵萧氏的门第却并未降低。

排在兰陵萧氏之后,当仁不让的便是丹阳谢氏。

与剩余两家一样,丹阳谢氏为江南老牌世家,先祖千年前还曾在夫子手下听用。

不过丹阳谢氏族内并无圣器,真正压过其他两家一头,还是近二十年的事情。

三十几年前,

丹阳谢氏的家主夫人,诞下了一个天之骄女。

由于当日的江都城,下起了十数年罕见的柳絮飘雪。

是故,老家主便给女儿取名为谢咏絮。

而其人自幼,便展现出与众不同的修行天赋。

后来,

不爱红装爱武装的谢咏絮,拜入剑宗门下,并与师兄相知相爱成亲。

她的境界也与日俱增,终于突破了大宗师境界,成为当世唯一的女子陆地神仙。

而谢咏絮的那位师兄兼夫君,姓白,名夜。

剑宗当代宗主,四大圣人之一。

一品陆地剑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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