舔狗

邢骁严听郁骄说丧偶两个字,第一反应以为是在说自己,不免有些沮丧,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陈风和郁骄说的是孩子的另一个父亲。

也就是说,在郁骄眼里,孩子生物学上的另一个父亲已经死了。

那他不就有机会?

自从半个多月前得知郁骄怀孕,因为孩子的去留问题惹对方不快时,邢骁严因为郁骄那句“和你有关系吗?这是我的孩子”,痛苦了很久。

那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虽然没恢复记忆,但对爱人的占有欲却刻在了骨子里。哪怕只是觉得郁骄有可能是爱人,他都无法接受对方选择和别人在一起并且有一个孩子这件事。

邢骁严承认,自己当时问起孩子的去留,内心的想法其实很恶毒,希望郁骄能放弃这个孩子。好像只有这样,他们才有可能回到过去。

可没有记忆的他压根没有立场提出来——他自己都把爱人忘了,有什么资格要求这些?

再者,在他以往的认知中,恋爱双方中的一方如果背叛,另一方应该当断则断,毫不留恋地分手才对。

可事情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他发现他竟然做不到想象中那样干脆果断。

甚至,他突然意识到,假设郁骄是他的爱人,不管他有没有恢复记忆,一旦郁骄想留下这个孩子,他好像……也没有办法阻止,只能尊重郁骄的意思。

哪怕……那个孩子会是他被戴绿帽的证据。

原来,舔狗竟是他自己?

出任务这半个月,他一直在努力回想从前的事,想搞清楚自己是否真的有那么爱对方,而对方有是否值得他这么卑微地当舔狗。

但这一刻,郁骄亲口承认孩子生物学上的另一个父亲死了,邢骁严发现自己竟然有一丝窃喜。

因为郁骄这句话代表着,他虽然留下了这个孩子,但并不打算再和那个“野男人”扯上关系,不管对方是死是活。

这不就意味着,他还是有希望和郁骄“破镜重圆”?

那他大方点,给孩子当后爸也没什么,毕竟老婆才是最重要的。

某舔狗如是想到。

郁骄这套检查做完,已经到了下午下班时间,他和陈风道别,离开异能研究所。

却发现一同离开的邢骁严许久没吭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沉默得诡异。

难道是自己刚才又说“丧偶”,刺激到他了?

要不,看在男人今天下午嘴甜又懂事儿的份上,给他一点甜头?

“你——”郁骄刚开口,男人就扭头看过来,眼神专注,仿佛就等着他开口。

“……你们这趟出去,没人受伤吧?”郁骄挑起话题。

邢骁严自动把这句话删减成“你这趟出去没受伤吧?”,答道:“没有,一切都好。”

郁骄也没听出差别,又走了两步,肚子咕咕叫了一声。今天使用异能过度,肚子里的崽饿到了。

郁骄:“你——”吃饭了吗?

“去吃饭吧。”邢骁严说。

郁骄想了想,突然问:“你会煮面条吗?”

邢骁严:“?”

郁骄:“我看三区的生活超市有面条和午餐肉卖,我想吃面条。”

当然最好是加一个煎鸡蛋,但现在好像没有鸡蛋卖,那午餐肉也行吧。

记忆缺失的邢骁严还没想起来自己到底会不会,身体却先于意识点头,应道:“好,我去买。”

郁骄微微勾起唇角,扬着下巴满意道:“那走吧。”

两人去了生活超市,买了面条和午餐肉,邢骁严还挑了一个末世里昂贵的黄桃罐头,结账后两人一起回了家。

“去你家还是我家?”宿舍门口,邢骁严突然问。

郁骄迟疑了一瞬:“你家有锅吗?”

邢骁严沉默:“……”

然后说:“我去找司然借。”

刚和彭成译一起吃了饭回来的司然听到敲门声,诧异地开门探头:“邢队?”

没事来司然宿舍坐坐的彭成译跟着探头:“?”

邢骁严看向司然:“你有电磁炉和锅吗?电煮锅也行。”

如今的中央基地实行分区阶段性供电,生活区在早上6:00-9:00、中午11-13:00、晚上18:00-22:00供电,工作和功能区则在工作时间供电。

司然惊讶,一边从空间里翻出压箱底的电煮锅,一边问:“你要做饭?”

邢骁严:“嗯,郁骄想吃面。”

差点失手把电煮锅摔地上的司然和彭成译:“???”

郁骄略显羞涩地从邢骁严身后探出头,对两人挥了下手。

司然和彭成译:牛啊邢队!

司然郑重地将电煮锅交到邢骁严手中,“这个操作很简单,超好用。”

彭成译也低声关心道:“你会煮面?家里有没有食材和调料?需不需要请凌雯姐帮忙?”

忘记买调料的邢骁严:“……需要借点调料,还有两副碗筷。”

“我这有。”司然从空间里掏出一包盐、一包鸡精、一瓶味极鲜及两副碗筷,“都在保质期内,没受过辐射污染。”

邢骁严抱着沉甸甸的锅、碗、调料,看向两个兄弟,“谢了。”

司然和彭成译狂点头:“快去快去,别让郁骄等太久。”

郁骄有点不好意思,站在走廊边一直没上前,这会儿见邢骁严抱着锅碗调料转身,顿时一囧。

不知道该谢谢主角攻受的热情帮助,还是该怪自己太难伺候。

“走吧,去我家。”邢骁严带路,郁骄第一次来到男人的宿舍。

都是一室一厅一卫的格局,氛围却比郁骄和司然的宿舍都要性冷淡风,与穿书前邢骁严的办公室和独居的房子差不多。

极简风,没什么装饰和人气。

郁骄坐在餐桌前,捧着邢骁严给他倒的热水,右手边是男人给他开好的黄桃罐头。

他看着在简陋的料理台前忙碌的男人,眼神慢慢柔和下来。

邢骁严能察觉郁骄的视线,背影端得有条不紊,眉头其实皱得很紧:要煮几分钟来着?放多少盐比较合适?味极鲜加不加?

好在他也不傻,知道每隔一会儿就试一试味道,太硬就再煮煮,淡点就再加点盐……嗯,再加点水吧。

郁骄看他忙活半天,屈起指骨敲了敲桌子,撑着下巴对男人说:“喂,你再试两口,锅里还有吗?”

邢骁严动作一顿:“……已经煮好了。”

他先给郁骄盛了一碗,最上面叠了好几片午餐肉,直到放不下。

“你先吃,试试合不合胃口。”邢骁严把面推到郁骄面前。

郁骄被那氤氲袅袅的热气蒸得眼睛有些发酸,嗓音微糯:“要是再撒点葱花就好了。”

邢骁严微讶:“你喜欢吃葱?”

郁骄用筷子挑起面条:“不喜欢,但是放了葱花会更香更好看。”

邢骁严一顿,脑海中闪过一些画面。

阳光照进客厅落地窗的清晨,穿着睡衣的青年和他并排坐着,把葱花挑进他的面碗。

他无奈失笑:“不是你说要放葱花?”

青年嘟囔着撒娇:“我只是吃个香味,又不是喜欢吃葱花。”

他宠溺地笑笑,把青年的碗移过来,替他挑走葱花。

“应该再给你加个煎蛋。”邢骁严从回忆里回神,突然道。

郁骄怔了下,吸吸鼻子低头吃面,低声说:“没有也没关系。”

邢骁严却难得聪明了一次,听出他话里的委屈,连忙道:“下次,下次我问问能不能买到鸡蛋。”

郁骄勾了勾唇角,“你也吃吧。”

邢骁严跟着勾起唇角,也去盛了一碗面,坐到郁骄的对面,“味道怎么样?”

他想说自己第一次做,但回想起刚才一闪而过的记忆,又知道肯定不是第一次。可他还是想得到郁骄的肯定。

郁骄沉吟了片刻,说:“还行吧,和我前任做的差不多。”

邢骁严塞到嘴里的面条突然索然无味:“……”

见男人噎住,郁骄又忍不住逗弄他,“其实过阵子就是我前任生日,你可以教我煮一碗长寿面吗?”

邢骁严:“……”

他的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哪个前任?”

郁骄微愣:“……我只有一个前任。”

邢骁严顿了顿,隔着桌子瞥了一眼他腹部的位置,“那你和孩子的另外一个父亲,只是非正式关系吗?”

郁骄:“???”

好啊,他总算明白上次邢骁严为什么问他要不要这个孩子了。敢情这傻狗以为孩子的父亲另有其人!

多离谱啊!他看起来是那么随便的人吗?

“你为什么觉得他们不是同一个人?”郁骄无语道。

他举起戴着戒指的手说:“我孩子的另一位父亲,就是和我结婚的人。”

邢骁严一怔,缓缓皱起眉头。

如果郁骄的爱人自始至终只有一个,并且就是孩子的父亲,那郁骄就不是他的娇娇啊!

他和娇娇失散近五个月,两个月多前遇到郁骄,那时郁骄刚和他的爱人分开,也是在那个时候怀上了孩子……

邢骁严突然懵了,那他脑海中时常闪过的那些记忆是怎么回事?

他明明就有和郁骄恋爱甚至同居的记忆……难道真相又回到了最初的猜测——郁骄是他的前任,他后来却娶了娇娇?

不对啊,郁骄说他只有一个前任,就是孩子的父亲。

嘶——邢骁严的脑袋里突然出现一股针扎似的疼,搅乱着他的思绪。他扶住额头,呼吸不禁急促。

郁骄吓了一跳,起身道:“你没事吧?”

他走到邢骁严身旁,手足无措片刻,伸手抚上男人的后脑勺,缓缓输送异能。

邢骁严急促的呼吸一滞,随着头部的疼痛缓解,呼吸慢慢平复下来。

郁骄松开手:“好点了?”

邢骁严脸色有些苍白,哑声道:“谢谢。”

郁骄松了一口气,坐回位置上,语气里带着几分担忧:“你这头疼的毛病,发作起来还挺突然的。”

邢骁严沉默片刻,低头看向碗里的面,突然开口道:“你不是说你丧偶吗?他丢下你和孩子,你还要给他过生日,做长寿面?”

郁骄怔了下,没想到话题又跳了回去,下意识道:“我开玩笑的。”

他想学煮长寿面,是因为面前这傻狗要过生日了啊!

可傻狗明显还晕晕乎乎的,连自己生日都不记得。

不会真是嗑晶核嗑傻了吧?

邢骁严闻言微愣,他还以为青年对他前任还念念不忘。

“先别说我。”郁骄抬手打断他,“你为什么觉得我爱人和孩子的父亲是两个人?”

邢骁严:“……”

要怎么解释,因为他自作多情以为青年就是娇娇,所以对号入座对方爱人的位置,然后怀疑对方在他们分开的时候找了别人,因此怀上孩子?

他莫名有种直觉,这么解释给对方听的话,对方会当场摔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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