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小时候也是这么说我的。”余蔚淡淡地看着她，“小时候你说我野种，说我余家出来的人以后就算卖也没人要，你那时候也没考虑过我是你女儿，你自降身价教训我，我当然也要学以致用。”
郑莲气得头顶冒烟，偏偏现在余蔚要钱有钱要本事有本事要样貌有样貌，她根本不像小时候一样能够任她拿捏任她辱骂发泄。
她的手都在抖，一旁的小鲜肉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屋内空气正沉默，她手机忽然想了想，来了一条短信。
她背过去低头看了一眼短信，浑身一滞，再转过来的时候，脸上忽然带了笑意。
“余蔚，刚才妈妈只是气急了，你想想哪个母亲听自己女儿这么说自己会舒服呢？”
“哦，那你别听了，我看诊时间结束了，请离开吧。”
余蔚面无表情，立刻赶人。
郑莲面露难色，半天之后再度开口：“那个……是这样的，我也不知道你回来了，你看你现在在这个医院，工作环境也好，工作福利应该也不差，你的工资……”
“你有话直说，兜圈子的鬼脸我见多了，难道看不出来吗？”她这句话落下，对面瞬间闭嘴。
又沉默了十几秒，郑莲才开始措辞。
“是这样，妈妈最近不是做生意吗，就借了点钱，现在人家催着要……但你放心，我肯定会还的。”
闻言，余蔚双拳紧握，深吸了一口气：“郑莲，这句话从我上高中开始你一共前后说了无数遍，我借过你三次，我也说过事不过三，你的执着我很感动，但今天就到这里吧。”
第一次借钱给她，她还安慰自己对方肯定会还，那毕竟是她省吃节用攒下来的学费。
可她没有。
第二次借钱，是见她真的流落街头，她当天拿到工资，一共四千块钱给了三千五，最后的下场是她吃了一个月的干脆面。
第三次借给她，她告诉她事不过三，这是最后一次。
果不其然，真的就是最后一次。
她发自内心从未将她当过女儿，而她也自认为对母亲仁至义尽，不会再有纠葛。
“余蔚！你忍心看着妈妈去下跪求人吗？！”
“忍心。”余蔚眼神依旧没什么波澜，开始收拾东西给电脑关机，“如果你想赚钱，我可以给你指很多条路，工地搬砖，给人当保姆做饭，还有我们医院最近在招保洁……”
“余蔚！”郑莲忍无可忍，“你怎么会让妈妈去做那么下贱的工作！”
啪！
一声脆响。
郑莲的半张脸瞬间肿了起来。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出手的余蔚。
“他们不下贱！”她打人的右手还有点微微颤抖，“是你自己犯贱！我的患者里很多都来自最底层，他们不偷不抢，不去拖累自己最亲近的人，他们每一分钱都来的理所应当，他们值得人尊敬，值得我们每个医生全力以赴！
而你呢，你就是农村出来没读过书的农妇，你好好生活，谁会看不起你？我们医院保洁阿姨都能拿出自己不多的积蓄捐给兹善机构，而你呢，你只会向周围的人吸血！”
“我为什么会这么对你，是，我有钱，我现在有的是钱，我可以买车，可以买房，但我绝对不会为你再做一分钱的事。你从来不谈付出，你只会在我身上索取！你就是个寄生虫，吸血鬼！”
“你够了！”郑莲气得喘粗气。
人生四十多年，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和她说话。
“我没够。”余蔚冷笑，“你心虚了？你知道羞耻了？什么郑莲，你把自己塑造成成功人士，但你所有的成功都是踩着别人烂掉的骨头！你——到底还是那个没有远见自私自利的村野泼妇——张翠花！”
“我不叫张翠花！”郑莲大喊大叫，捂着自己的脸，也不知道再挡些什么。
余蔚冷眼看着她，如果目光能化成利刃，此刻郑莲早就被她千刀万剐！
“你……你这个畜生！你竟然这么教训你妈妈！”她叫个不停，完全沦为余蔚口中的泼妇，她气急，一把抄起桌面上的一块沉甸甸的奖杯，顺势就要砸过去。
余蔚没想到她会真的冲着要自己的命来，抬手去挡。
但她也知道，按照对方这个力道，就算是砸在手上，她恐怕也要骨折修养。
郑莲最终没有得逞，她才刚举起奖杯，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怒吼：“奶奶的你他妈把东西给老子放下！你敢砸今天老子一定把你打进急诊，顺带一条龙的丧葬服务！”
是两个人都熟悉的声音。
也是郑莲一听就有阴影的声音。
郁惟夜手里还提着汤圆和水饺，差点就直接扔到郑莲脸上。
他恶狠狠的模样让人看了害怕，郑莲迅速地让到一边，他马上上前将两人隔开，顺带把自家姑娘拦在身后。
“你……你们还能管家事？！”对方被吼，心里不服，硬着头皮也要一战。
“家事？家事你不会回家说？哦对我忘了，你哪有家？”郁惟夜嘴皮子溜得无人能敌，郑莲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而且，现在这是医院，你要是敢打人，我告你医闹！就算不赔钱，我告也要告到你破产！”
他狠话放出去，完事之后又否定了自己：“不对，你早就债台高筑了，破什么产……”
对面两个人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小鲜肉觉得其中的信息量实在太大，好一会之后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姐，你不是说你……很有钱吗，怎么会……”
“闭嘴！”郑莲哪能想到自己看个病会被揭老底，本来就气的不行，他还要在这里火上浇油。
“郁少爷，为什么每次我和我女儿聊天你都要横插一脚！？”
“女儿？谁承认是你女儿了，少tm占便宜了我告诉你。”郁惟夜一把抢过她手上的奖杯，“我数三个数，你要是不消失在我面前，你借债的那些高利贷公司，明天都会知道你人在哪！”
果然，这个威胁相当奏效，郑莲就算再心有不甘，也只能连滚带爬地跑出了诊室。
“另外，以后再让我听见你和余蔚说借钱两个字，我有的是办法弄死你！”
郁惟夜没解气，对着她的背影又是一顿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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