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按暗兵不动

外头“天子无道,天降灾祸”的谣言愈演愈烈,大理寺、刑部断案的进度依旧停滞,九疑乖乖养伤,柳公子安心等待。囤盐、藏铁之类的事情已经交给旁人去做了,所有的事情都照着他安排的步骤进行,他所要关心的无非是山庄的动静而已。

不过这些日子他也不想去那地方,你若要问为何,原因自是出在柳公子心情不好上。

2月都快过去了,长安还是阴雨绵绵,这于柳公子的生意来说自然是好到不能再好的好事,可他就是高兴不起来。

柳陵郁是讨厌阴天的,虽然他也不喜欢艳阳高照,但是相较于阴霾的天气,响晴似乎能教他这种畏寒的人舒服一点儿,至少……手里不似原来那般冷。

要是只有天气这一条,柳陵郁也不至于心情十分不好,毕竟天有阴晴这是谁也拦不住的。最重要的是:九疑到现在还在跟他闹别扭!

柳陵郁十分清楚一点:照着九疑的体质,那点儿伤早该好全了。而现在呢?

那人明明什么不妥都没有,却偏要装成一副病恹恹的模样。他知道她不愿意去山庄,但是现在已经由不得她了!事情都到这个份儿上她还在装傻充愣……实在是不像话!

柳陵郁知道她把兰敞熬的药倒去园子里浇花了,也知道她在兰敞换药走了以后自己拆了纱布把药粉洗了,但他想不通九疑究竟作何打算。

在柳陵郁心里,九疑这个人的心思已经不能按常理来推断了。照着旁人,若是知道自己身怀如此深仇大恨不是该立刻不顾生死赶去将山庄翻个遍吗?为何这人偏要拖拖拉拉,生怕旁人不知道她贪财怕死吗?

自从柳陵郁逼九疑就范以来,九疑也就是剖肌续脉的时候梗着脖子,他给她包扎的时候,她还不是笑得虚伪至极的同时还不断道谢?柳陵郁彻底看不清这人了:这算什么?难道九疑的所作所为只是为了证明他屡次费尽心思逼迫的人实则是个十成的贱骨头?

只要想到九疑那一身难得一见的骨气,柳陵郁的心里就不是滋味,但他又不能不承认自己越发地喜欢逼迫那人了。或者说从一开始他就喜欢为难此人,以至于如今以此为乐。

不仅如此,他现在陷入了一个怪圈,那便是:他成功地为难了某人,继而他又觉得自己十分无谓,故而他总会暗自道:“你跟这下贱东西较什么真?无非是自降身份罢了!何苦呢?”

每每如此,他就会想到九疑温孤氏遗脉的事实,继而他又会变得极其不屑:

“真真是败坏了温孤家的门风,一个呆货怎配得上那般尊贵的血脉!”

至于再思及九疑药人的功用,柳陵郁就越发地觉得自己在此人身上花费的工夫精力实在有些过了。他大可不必如此,一个药人而已,再怎样血脉尊贵也逃不过一死的命运,他留着这人不过是要物尽其用而已,根本无须费心。

可就算是养着一条狗,柳陵郁也要养好这条狗,就好像对待四君子和红冶那样,悉心教导,耐心指点。如此他又觉得自己待九疑有些苛责了,不如原先那般有定力:不过是一时没制住这人活络隐晦的心思而已,有什么可纠结的呢?

更何况……有些事情……本来是没什么深意的,想多了反而容易生出些旁的意思。照着九疑的想法便是:你一个凡人何苦要活得如此清楚明白?难得糊涂才是福啊!

然……柳陵郁偏生就是喜欢事事清楚明白,自己的心思也不例外。他算计着天灾,算计着,他不能容忍他设的这个局里有半点儿不清不楚,也就是因为这点儿执念,九疑在他心里生了根,即将疯长,就是不知道会长成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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