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天理难容

辞哲半信半疑,但最终还是坐了下来。

而糜氏却略微有些担忧,拉住辞岚,小声叮嘱。

“你莫要把自己给搭上去。”

辞岚朝她安抚一笑,便径直坐在辞哲的对面。

她从怀中取出三枚铜钱,放在这人的眼前。

辞哲问:“你用六爻起卦?”

没有等来回应。

辞岚只是似笑非笑看着他,比划了一个请的手势。

面前放着三枚铜钱。

辞哲无由端有些心慌,强撑着镇定,将三枚铜钱放于掌心。

在心中暗自祈祷:若是辞家日后辉煌,定是上天庇佑!

心脏跳动愈发急速。

他闭目凝思,随后很快摇够六次,看向辞岚,等着解卦。

六爻卦法共六十四种变化,包含世间万物。

青龙为吉,白虎为凶。

若卦中有白虎发动,即有凶丧之事。

辞岚垂眼,久久没有言语,只是把玩着手中的三枚铜钱。

越是寂静,就越让人感到焦虑。

“到底怎么样?”辞哲忍不住询问。

勾足了对方的好奇心,鱼儿已经上钩!

辞岚与他四目相对,似是对恃,等到看见辞哲眼中暗自掩饰的惊慌,才决定收线。

她故作惊讶,发出一声惊呼。

而这辞哲原本端正坐着,此刻不由得身体前倾,神色急切。

“这卦,是为下下卦!”

“不可能。”

辞哲的瞳孔剧烈颤动,四肢一僵,再次反应过来,已经是下意识掀掉了眼前的桌子。

辞秀害怕地躲到糜氏的身后。

地上一片狼藉。

与此同时,他感到脊背发凉,双腿一软。

血气逆流!

就仿若是冥冥之中窥见了天机一般。

辞岚站起身,不忘理理衣襟。

与辞哲的慌乱无措不同,她甚是自在,气势上就已经压了一头。

眼神中带着嘲弄。

“怎么不可能?现在圣上对司天监如何,朝中诸位同僚对司天监又如何?你心中自然清楚,辞家已经日薄西山,如果再不悬崖勒马,迟早会家破人亡!”

说到最后四个字,辞岚刻意加重了语气。

像是天雷一般轰炸着辞哲的神经。

他双眼通红,手势微变,起了杀意。

一道劲风朝着辞岚袭来,但这等攻击与臧劭想比,上不得台面。

辞岚动作不停,侧身一让,脚踏罡步微动,来到人的身前,掌心发力,一掌拍在辞哲的胸口。

辞哲感到胸口处起了一团火!

“我早就忍够了!”

与攻击一同而至的,还有辞岚的冷笑。

“辞家负我,我不负辞家!”

辞哲自知不是辞岚的对手,一记攻击没有取得成效,便收回了攻势。

但与疼痛相比,恐惧更甚。

辞岚将手负在身后,眉目染霜,不怒自威。

“从我的卦象来看,辞家现在自身难保,你还是别把心思花在我们母女三人身上,多想想如何自保!”

从一开始,辞岚就没打算接受他的提议。

至于刚才种种,只不过是在拿自己当猴耍。

想明白这一点,辞哲眼前一黑。

与此同时,侥幸油然而生。

也许……辞岚只是在诓骗他!

但是下一刻,听到的话便彻底打破了辞哲的幻想。

“我的卦象是窥测天机而来,若是有半分不准,那折损的是我自己的寿命。”

辞岚犹嫌不够一般,继续往上添了一把火。

“纵然你有通天的本领,看不透我能看透之局,注定竹篮打水,一场空!”

“人在做天在看,多行不义必自毙!若辞家继续作恶,那就是与天地相斗,势必不容于天道,必遭天罚!”

说完这番话,才够解气!

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这个卦象不过只是宣战,更精彩的东西……还在后面。

辞哲的视线在三人脸上来回闪动。

虽没有送客之语,但他在这里也无地自容。

“你给我等着!”

留下这一句话,便落荒而逃。

家中总算清静了下来。

糜氏一把冲到辞岚的跟前,眼中带着薄怒,“你何必为了气这等人渣,用自己的性命做赌?”

辞家现在的风头不如太常寺,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没人会相信它会走向衰亡。

连糜氏也不敢想象。

辞岚不欲多解释,定定看着母亲。

“您信我。”

有再多的话,也被这三个字堵到了嘴边。

糜氏忍住心中的忧虑。

只盼望着,若是有天罚,那便交由她来承担。

……

辞哲一路加紧,迅速回到了府中。

“老夫人正在休息,说过不让任何人打扰——”

他急匆匆闪过下人的阻拦。

事情迫在眉睫,火烧眉毛的时候,哪里还有这么多顾虑?

辞老夫人听到了外面的吵嚷,皱着眉头起身。

看到慌里慌张的辞哲,有些不满。

“你可还记得行为举止的仪表?如此慌乱,什么时候才能让我放心把担子交给你!”

若放在往时,辞哲必会掩面羞愧。

但是今天,脑中心中牵挂的只有辞岚口中的卦象。

“母亲,有人算出了我们辞家的运势……”

“哦?”

辞老夫人略微提起了兴趣,但神态甚是不屑,“连我都看不出来的,整个卫国又有谁能够看破?”

辞哲硬着头皮说出那人的名字。

这在辞老夫人耳中听来,简直是天大的羞辱。

即使年事已高,下手毫不手软,手中的拐杖直怼辞哲的脑门。

辞哲连抵挡的勇气都无,几步一个踉跄,跌倒到地上。

他手忙脚乱爬起来,跪到辞老夫人的脚边。

“母亲,她算出我辞家气运不畅,未来定多磨难。我只是怕这卦象,万一是真——”

“没有这个可能!”

辞老夫人十分自负。

“我钻研玄门术数十年,难道还抵不上这么一个黄毛丫头?”

辞哲战战兢兢。

有些事情,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只是他拗不过独断专权的辞老夫人。

最后做出尝试。

“那人已经被太常寺收入麾下,绝对不可能是泛泛之辈。哪怕只有一丝苗头,咱们也得小心谨慎为上,不能让他人钻了空子啊!”

“那你是何意?”

辞哲屏息,两眼一闭,“若是我们让她回来解卦——”

话还没有说完,脸上就火辣辣得疼。

“你可还记得,是你亲手把那个逆女给赶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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