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福祸

“世事如棋局局新呐!嘿……”

坐回自家的骡车上,陆坚不由得就感慨了一句。

上辈子恋爱当然谈过几次,女孩子倒追的也有两回,却还没遇到过像傅氏女这样胆大包天的——哪怕抛却时代背景不计,当着自己亲哥直接冲上来表白心迹,也算是够直接、够果决的了。

九成九是自己这张脸的功劳。

只是福祸难料啊!

酒席临散的时候,大家已经是言谈如常,彼此都不再提,默契地当傅氏小娘子没来过一样,但事实上,怎么可能是真的没来过呢!

与傅忠之间嫌隙已生啊!

只要此事没有处理妥当,他心里就一定会一直横着这根刺。

之于陆坚而言,这大小还真的是个难题。

难就难在,这傅氏女是能激活自己金手指的!

就不为其美色,单纯只是为了继续探究一下这金手指的奥妙与触发逻辑,陆坚都很想跟她再多一点继续接触——然而,这又不是现代社会,无缘无故,哪儿那么容易就能跟人家内宅深闺里的女子接触了?

要娶她,当然容易,看她的表现,估计是千肯万肯。

傅忠自然也不会留难。

他本来就有此意,更何况现在陆坚还又高升一步,于他而言,应该够资格是一个称心如意的好妹婿了。

一旦缔结婚约,双方之间的那点嫌隙,自然也就随风而去。

简直皆大欢喜。

只是陆坚又有些不甘心。

实在是对于他这个出身贫寒的人而言,目前唯一还攥在手里、能由自己做主的机会,大概也就只剩下一个婚姻之事了。

娶个好老婆,不是少奋斗十年的问题,是还需不需要奋斗的问题。

而在此之前所有的努力和奋斗,其实都只是在想办法靠近未来的那个她。

从这方面看,傅氏女显然非是良配。

至少也得是宋氏那对姐妹之中的一个,才更合适。

尤其是现在,宋家兄弟二人,似乎对自己格外青眼,竟有些主动套近乎的意思,似乎自己真的不是没可能奢望一下。

其中尤以那第二个女子为佳。

二人相貌不相上下,闭眼选都是绝色,因此相貌问题完全不必考虑。

家世的话,二人是姐妹,也无甚可挑。

要考量的,反倒是后者明显举止更加稳重,看去心智成熟许多,不似第一个小娘子那般跳脱活泼。当然,根据金手指的收获来看,后者的修行实力应该也在前者之上,这也是很重要的一点就是了。

这等算计,无关爱情。

爱情不需要算计,但婚姻需要。

我只是个努力想要过上好日子的勤劳的年轻人啊!

那么,纳妾呢?

估计不行。

也或者说,自己还需要把地位再拔高一点点,不然的话,纳妾这个话一说,之于傅忠而言,形同绝交。

“这是羞辱啊!”

陆坚喃喃道。

“主人说什么?”

赶车的老何不知听见什么了,扭头问了一句。

陆坚笑着说:“没什么,我是问,县廨的饭食如何?吃饱了?”

老何的腿有些跛,走路慢,因此赶车就慢,但好在陆坚也没那么赶时间,而且县廨与太守府之间距离不算远,就这么慢慢走很合适。

“嘿嘿,没敢真吃饱,仆饭量大,怕给主人丢了人。不过也不妨事的,老夫人早起吩咐了,今天仆那浑家会到市上去买些羊肉回来,晚上煮羊肉羹吃,庆贺主人做了官!还交待要多买,连仆等也能有羊肉吃,仆留着肚子呢!”

“哈哈哈哈!”

陆坚闻言不由得哈哈大笑。

他没打算怎么庆贺,也不觉得做了太守府掾,就非得要摆个酒席大吃大喝一番才行,原因很简单,他觉得掾这个官太小,刚起步,不值当。

但在阿母等人看来,这已经是陆氏的一步大跨越了,自家大郎居然做了官,还是在那太守府里做掾,这当然是要大肆庆祝一下,并告慰先人的。

昨天晚上就说这事儿来着,陆坚想了想,倒也没有再拦着了,只是叮嘱阿母不要到处请人,就买些羊肉做羹,晚上一家上下庆贺一下就行了。

骡车很快到了太守府门口,陆坚下了车要进门,却又回头对老何说:“你先回去吧,今日吃了些酒,下午也无甚公事,我下了值自己走回去。”

老何答应一声去了,正值午后,春意薰薰,太守府的前庭一个人都没有,陆坚带着几分酒意,径直绕到大堂的背后,便要往东边的侧院去,却忽然听到,好像是有人在叫自己,他不由站住回头,“嗯?”

听声音已觉不对,回头一看,果然是昨天的熟人。

呃,也算战友了吧?

大家并肩杀敌来着。

“陆郎君且住!”

“仆见过先生。”

对方面白无须,但身量高大,几乎比陆坚要高出了半个头去,忽略他面白无须会显得怪异这一点的话,此人其实生得很是威武雄壮。再加之他是太守府内的人,因此陆坚率先执礼,且口称先生。

其实……陆坚猜,他有可能是个太监。

只是照理来说,不大可能。

管你几千石高官呢,都不行,没资格用太监。

大周境内有资格用宦官服侍的,至少起步也得是王。

再加上不知来路,所以陆坚习惯性地客气一些。

哪知对方闻言却笑了笑,“哎呦呦,只怕老奴没资格做陆郎君的先生呀!”

他走近来,笑得眼角都起了褶子,却是还了一礼,然后才道:“老奴奉命在这里等候郎君,已经多时啦!我家小主子要见郎君,请郎君随老奴来!”

卧槽,越听越感觉像宦官。

虽然远没有电视剧里那些演员挖着嗓子说话那么别扭,但他的声音听起来的感觉,的确就是跟正常人很不一样。

语气也有问题。

“呃,仆刚吃了酒,只恐冲撞了贵人,不知道是哪位……”

“郎君放宽心,随老奴来就是了。”

这里是太守府,自己是太守府掾,来这里只是来办公的。来路不明、用意不知的邀请,按说可以不去,但真能不去吗?

好像又不大合适。

另外,陆坚隐隐猜到,或许差了这宦官来找自己的,是当日车中那两女子之中的一个?如果是她们,怎么舍得不去?

金手指至今触发机制不明,还有待她们来辅助探索呢。

去球,没什么了不起。

这年代也还没有所谓的男女大防,至少是没有严格到男女之间连面都不能见,见个面都算勾搭成奸的程度。

“既如此,请先生带路。”

陆坚跟着那人继续向后走,很快到了太守府的第三进宅院,按说这里就已经是太守自己平日处理公务、会见客人的地方了,介乎外庭与内宅之间。那人兀自不停,带着陆坚从中庭之中行过,竟直奔西侧的跨院去了。

说是跨院,其实也不算。

这里虽有院墙与外相隔,里面却只是修了几间精舍。

庭中竹兰修葺,竟是收拾得异常精致整洁的一处别院,与之前陆坚所见太守府其它地方的那种官署的威严肃穆,迥然不同。

而此时,陆坚随着进了精舍,第一眼就看到,昨日车中所见那两名女子,此时竟然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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