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5 夫妻话 凤姐儿的性格一向是极……

凤姐儿的性格一向是极为爽利的, 因此听到贾琏这样,忍不住急躁地问起来。

眼瞅着贾琏仍是一脸难色,凤姐儿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难不成这要说的事情, 竟然比太太要合离还重要?

只是如今又哪里有这般事情,凤姐儿回想到刚刚, 贾琏前往去见陈知府。她面容一变难不成这事儿竟涉及贾琏的官职。

一瞬间门, 凤姐儿脸色有些发白, 如今她早已经习惯通判夫人的身份, 比荣国府二奶奶更加让她舒服。

如若是自家夫君做错事,她一定规劝对方, 若是有了什么灾难……大不了,大不了她便去太太面前跪着。

总归……要想办法,让太太加以援手。

凤姐儿这会儿胡思乱想, 竟是想到了杀家破门之祸, 当时便要起身前去求邢夫人。

贾琏做好心理准备,就想抬头与妻子说明,未曾想到是被对方那苍白如纸,哆哆嗦嗦的双唇吓到。

“这是怎么了?可是唬到了?”贾琏上下打量妻子,伸出手握住凤姐儿的手,只觉得握住两块冰。隐隐可以感觉到对方正打着摆子,当下他也有些吓到。

凤姐儿回过神抓住贾琏, 口中连声问道:“可是怎么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二爷, 就是有什么事你可千万莫要瞒着我,咱们夫妻一心一起过去。”qupi.org 龙虾小说网

她虽说此时说话有些尖锐,但是贾琏却长出一口气,他长吐出一口气, 这才仔细地说道:

“往日里说你急脾气,我还不信,如今算是知道了,你也不听我说明白。

我却是有些感觉,陈知府似乎对咱们太太颇为不同。”

贾琏含含糊糊地说道,他下意识将眼神扫向门外,此时只有平儿守在外面。

其他的人都被平儿撵到院门外,所以贾琏也不担心这话被他人听见。

凤姐儿听闻此言,张张嘴想要反驳,可是又将这话咽下去。

实话说,这已经不是贾琏第一次这样说。素日里凤姐儿一直当成笑话,甚至有时还拿话敲打贾琏,说对方这也是想要偷腥。

今日里对方又谈起此事,凤姐儿却不知为何,有几分不知所措。

毕竟贾琏今日里,这话实在太过郑重。

凤姐儿回想这些日子,实际上她隐隐也有些感觉,从那一位寡嫂有事无事,便提起陈知府,她就觉得未免有些怪。

只是若要真的这样说,她又不信,毕竟陈知府年纪尚轻,面容尚佳,又有背景,又有才学,背靠总督,日后前程无量。

若是他想要娶亲,哪里的姑娘没有?

不是她背后腹诽邢夫人,毕竟太太已然嫁人,况且邢夫人的容貌,又非是江南之人所喜爱的那一种,柔媚动人。

“难不成,你见到太太跟陈知府有什么拉扯?”凤姐儿这一会儿,有些心乱如麻。

理智上告诉她,自家夫君所言不是真的,然而情感上却说,这事儿恐怕非是空穴来风。

“若是真的有拉扯,少不得咱们也得瞒着老爷。”凤姐儿这话差点让,正在喝水的贾琏,一口喷出去。

贾琏擦了一把脸,看着自己妻子,脸上满是纠结,好半晌这才摇摇头解释:

“你休得胡乱想,太太跟陈知府规规矩矩的,两人不过是正常说话,是我自己总觉得,他们之间门气氛不对。”

听到这话,凤姐儿才长出一口气,这是贾琏说的后面半句,让她有些沉默。

实际上,她也有这种感觉,就是觉得颇为的不对劲。可是偏偏又找不出毛病,按照正理来说,陈知府和自家太太根本不可能。

陈家也是江南大族,若论清贵比荣国府强得多。

陈知府便是在女色上着重,也绝对不可能与邢夫人有些什么。

像这种钟鸣鼎食之家,往往男子十一二岁,便会教导着人事。身边总也要有两三个同房丫头时候,自幼教导着女色之上,乃是浮云。

似贾家,那一般花团锦簇,是根本不现实的。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陈知府决计不可能,会是于女色上着心的。

难不成还真的如同话本上所写,是宿世的姻缘?

贾琏看着妻子沉默不语,有些不知所措,这才又说道:

“你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总觉得陈知府,对于太太有些特别的关注。

那其中似有着情意,我原本是以为我看错,今儿想来,恐怕太太跟这位陈知府,往日应该有些过往。”

贾琏说到这儿,面容之上止不住的古怪。他现在只担心一件事,就是自家老爷会是什么表情,若说贾琏会生气恼怒倒真没有。

他素来便是个有些古怪的,对于男欢女爱一直就是极其放纵。

也是这一半年来,他终于长得两情相悦之欢愉,比起一时之喜,不可同日而语。

是以他却是真的知道,男子爱慕女子之时,会是怎样的眼神。

想到这里,贾琏转头看着凤姐儿,说实话,他心中倒是有几分恼怒陈知府。

可是若真的恼怒,陈知府发乎于情,止乎于礼,与自家太无一点失礼之处。

反而是每日里,流连花丛的老爷错更大,想着莫名其妙差点被卖的迎春,即便贾琏身为男子,也没有办法袒护父亲。

凤姐儿眼瞅着贾琏脸上如同调色盘一般,一时摸不准对方想法。

她是个外表泼辣,内心保守的。素日里,便是贾琏偶尔求上一求,她都觉得扭捏,如今听闻陈知府之事,更是不知所措。

眼瞅着贾琏这样,她却是担忧对方会对太太有想法,忍不住试探着说:“二爷,这事儿可要跟老爷说?”

凤姐儿打定主意,若是真的贾琏写信,她就想办法把这封信截掉。

非是她向着太太,而是她不过是向着理字。

未曾想此言说出,就看见贾琏直接摇头。

“说什么?母亲要和父亲合离,这事儿咱们不能掺和。再说父亲好端端的,把迎春许配给那一样的人,也难怪母亲会生气,若我说真的合离,母亲恐怕还和妹妹好些。”贾琏摇摇头,赶紧制止妻子的想法。

贾琏本就不是个无情之人,素日里对迎春虽说不太上心,但终归也是认作自己的妹妹,自己父亲这一手实在外面太过。

且不说他与那孙绍祖都是男子,如若是真的一朝得手,后面迎春能否真的,以正妻之位嫁到孙家,尚且未说。

便是嫁到了,恐怕也少不得,被对方当成玩意儿。

毕竟一名男子,能够做出偷花窃玉的事情,便没有什么底线。

贾琏更是对孙绍祖有所耳闻,据说这人比起老爷还要好色。

乃是真正的色中饿鬼,据说家中但凡平头正面些的丫鬟仆妇,没有一个能逃脱对方的手心。

如今这般大了,之所以未曾娶妻,就是因为名声坏了,也不知到底是哪个缺德的,竟将此人引到老爷面前。

若是有一天让他抓住,定然饶不了对方。

贾琏想着自家妹妹,一时之间门,心中火起。

贾琏口中说着起身便要往外走,凤姐儿一切赶紧喝道。“二爷别冲动。平儿还不赶紧拦着二爷。”

随着凤姐儿的呼唤,平儿不知所以,但是仍旧下意识地执行凤姐儿的命令。

将房门拦住,阻止贾琏出去,凤姐儿又踏着皮沓子下地,把贾琏好说歹说地拉回来。

贾琏虽然坐回床边,但是面容之上明显带着气愤,凤姐儿也未曾想到,本来是在八卦陈知府,结果自家夫君气成这个样子。

凤姐儿咬咬下唇,瞧着贾琏总觉得今日对方这一般激动,恐怕还有些事情未曾告诉自己,不然肯定不会如此。

难不成那孙绍祖还有着什么问题?

“二爷脾气最近可大了,便是我和平儿都差点拦不住你,想来,若是再下去,咱们再来,恐怕二爷就该生堂打板子了。”凤姐儿故意恼怒地说道,

她如今只想先把事情转移,不管是陈知府也罢,还是孙绍祖也罢,终归不过就是浮云。

贾琏有个特性,如若是爱之可捧在手心,听闻妻子这话,赶紧赔着笑脸。

口中仔细地解释道:“我的二奶奶,哪里敢给你和平姑娘生气,不过说起来。

我的确是觉得,陈知府跟咱们太太定是旧相识。”

这件事情,贾琏倒不是胡说八道,其中有一件隐晦的事情。

记得有一次,贾琏前往知府府中,在交接公文之后,他便要告辞,结果被陈知府叫停。

当时陈知府叫管家抬过来六坛佳酿,用的借口是邢夫人,和他寡嫂用酒之时喜欢。

因此陈知府便特地送邢夫人几坛佳酿。

贾琏当时不明所以,但也未曾在意,便将酒坛抬回。后来也才知晓,原来邢夫人一贯喝不惯北地的酒水,只喜欢江南的佳酿。

“如此的事情还有很多,所以我总觉得他们认识。”贾琏总结到,只是这些事情,又无法真正地当做佐证。

就比如这佳酿,邢夫人是江南人士,会喜欢也是正常,纵然邢夫人从未和那位寡嫂饮酒,也可以推说是陈知府揣摩送之。

是以越是这一般,贾琏就忍不住越想探究陈知府。

尤其是,他从柳家的口中知晓,原来邢夫人当年,曾经在江南住过许久。

他是因为说亲给自家老爷,这才举家进京待嫁。在江南之时的过往,整个荣国府中,无人知晓。

凤姐儿压根不知道,其中竟有如此多的变故,当下她也不再觉得贾琏胡思乱想,毕竟这事儿真的有些说不清楚。

“总之,这件事咱们一定补好,万不可被人知晓。”贾琏最后总结,且不管陈大人如何想,这件事在母亲合离之前,一定要死死地压住。

以防止,有人会拿这个来做文章。毕竟他们算得上是一根绳上的蚂蚁,陈知府乃是总督大人的心腹,而他们则是公主娘娘门下,本来就是一个派系的。

如若这个被人拿来做文章,到时且不说,会不会影响陈大人的仕途,不给公主娘娘捣乱才是真的。贾琏仔细琢磨,在凤姐儿耳边细说。

凤姐儿相对却是宽容得多,若说是贾琏在外做坏事,她可能尚且会气恼不已。然而偏偏此时牵扯到邢夫人之时,凤姐儿只觉得这事儿太过正常。

当下太给贾琏倒满一杯酒,这才轻声地说道:“要我说这件事情咱们也别掺和,只当不知道。”

凤姐儿想得却是更多,她相信一件事情,公主娘娘是绝对不会不管邢夫人。

到时自然有所安排,既然有所安排的情况下,那么自然也就需要一些通融,因此这都没有问题。

而且,实话实说,凤姐儿心中还有自己的想头。若真的陈知府对太太有襄王之心,对自家夫君,自然更是上心。

更何况那位陈知府,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后院又还干净,更是从未娶妻。

一旦太太嫁过去,就是原配,最主要的是,比起只会贪花好酒的贾赦,不知强上多少万倍。

凤姐儿这个人,实际上有些理想化,她将这一些仔细盘算,只觉得如若是太太真的与其有些什么,竟也是正常。

贾琏摇摇头,他刚刚一着急,这会儿已然饿得前胸贴后背。

当下夹起一根筷子菜放进嘴里,含糊地说道:“先这样吧,左右的太太合离之后,才能说以后的事情。”

这话的言下之意极其明白,一旦邢夫人跟贾赦合理,作为自由人的邢夫人,自然是什么人都嫁得。

贾琏随即将此事放在一边,专心地跟凤姐儿商量起另一件。

“我如今有个想法,母亲虽说要带着咱们,然而我毕竟是荣国府的继承人,到时恐怕要艰难些。

而迎春,老祖宗那儿未必肯同意,因此我便想着索性,将迎春接到咱们这。

到时父亲和老祖宗都说不出什么,而且等你有了孩子,也可以让迎春帮上你一帮。”

贾琏前面想得很好,最后一句把凤姐儿逗笑了,她轻声啐:“胡说八道些什么,迎春可是未出嫁的姑娘,哪里还能帮上我!不过这事儿倒是好。”

凤姐儿并不讨厌迎春,她只觉得对方素日里有些温存,但倒不是一个糊涂的。

左右不过两人多出一份嫁妆,纵然是多又能多多少。凤姐儿如今被带着做了不少生意,一个个的已然开始慢慢回钱。

只着前两个月,就比她在家中放印子钱多得多。此时凤姐儿才知道,自己当初有多么愚蠢,更恨王夫人一时。

夫妻二人仔细商定,贾琏瞧着凤姐儿这一般体贴,心中更是对其爱上三分。

贾琏想想又提起一件事情:

“明日里我下衙门回来,你已准备好,到时我接你出去。

今儿下午,薛哲过来送信儿,说是宝钗明请咱们在酒楼吃饭。”

这一件事,正是下午发生的。本来贾琏准备回来就说,结果就发生陈大人这件事,让他一时之间门忘记此事,如今想起来便与妻子说明白。

凤姐儿这会子正低头吃着菜,忽然听闻贾琏说起这话,直接促起眉头。

“宝钗去衙门找你?”凤姐儿直觉这件事情不对,按理说宝钗是不会到衙门,去直接找贾琏的。

因为这于情于理都不合,按照正常的途径,应当是宝钗来找凤姐儿,再由凤姐儿给贾琏传信儿。

“这事不太对呀。”她的心头隐隐蒙上一层阴霾,颇为有些不安地说道。

贾琏本来也没多想,结果妻子的提醒让他一愣。事情的确如此,对方怎么可能会直接到衙门传信,又非是,不知道自己通判府在何处。

如今已有几分官场常识的贾琏,当下里面容就有些泛白。

若说刚刚的八卦,无伤大雅,如今这事恐怕一眼望之便是陷阱。

凤姐儿如今颇有两分惊弓之鸟,当下拉着贾琏,便向邢夫人的院子冲。

后院里,邢夫人此时,正若有所思地盯着盒子。她几乎已经能够想象,凤姐儿和贾琏会怎样在背后纠结。

想起自己被人说在口中,邢夫人脸色越发地看,这人老了老了,却越发像青头小子。

他们的确是旧相识,然而终究是有缘无分,如今本打算当做老友淡淡然。偏偏对方还总是做些让人误会的,想到这里,邢夫人只觉得头疼。

说起陈知府,邢夫人也未曾想到,隔了这么多年,对方还是一眼认出自己。

原来陈知府虽说出自江南大家,但年轻之时的他颇为叛逆,只身前往江南书院读书。

而放弃他父亲,为他所得的国子监的名额,当时他租住的房子,正好就是邢家隔壁,一来二去之下,二人倒也是熟悉起来。

可惜还未等邢夫人略动春心,对方便被送去赶考。

而这期间门,邢夫人也在族亲的说和之下,远嫁到京城。

邢夫人实际上,是个极其理智的女人,当日里等待对方时数日,然而对方未曾出现。

无奈之下,她为了保住邢家的祖业,只得同意嫁入贾府,成为填房。

当日里,终究是为了邢家,她负了他。

本以为这件事情如今就算过去,毕竟当日他们二人,从未有任何言语确认。

以至于后来邢夫人在独守空闺之时,夜里辗转反侧,仍无法确定,自己到底是否曾经也有过一人之邀约。

却未曾想到,事隔十来年之后,对方会突兀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纵然他如今改姓陈,但是邢夫人仍旧一眼认出,眼前这人,正是当年甄家郎君。

邢夫人不想知道对方为何改姓,她也不想知道对方当日为何失约,未曾归来。

没缘分就是没缘分,世情如今早已过去,她这会儿人到中年,虽非亲生,也算儿女双全。

结果偏偏这会子,对方又出现在自己面前,颇为造化弄人。

通过陈大人那位寡嫂,邢夫人知晓这十来年,对方一直守身如玉,可惜的是邢夫人非但未曾开心,反而更加怒火中烧。

最开始她还能压着自己的脾气,为了贾琏与其虚与委蛇,现如今却是见到对方便觉得生气。

今日里更是不知所为,非要把那些东西交给她,只让邢夫人又恼又气。

偏偏自己对他的暗示,对方就仿佛是个傻子,半点也不接茬。

气得她心中内伤,好在如今自己马上要离开江南,这一次定然要让那贾赦拔层皮。

不但要合离,更是要从对方那儿带走迎春和贾琏,决计不能再让好孩子,落在狼窝中。

邢夫人这一会儿,心中胡思乱想,只觉得胸口一阵阵的闷痛。

此时忽听得小丫鬟通过,说是老爷来请安。

邢夫人听闻,便赶紧叫对方进来,眼瞅着二人这脸色,都有些不太对劲。

邢夫人本以为,这是因为贾琏,看见陈大人给自己送东西,心中对于陈大人的恼怒更添一分。

未曾想到的是,这二人根本就不是为了此事过来,而是另外一件事情。

听到对方说起宝钗之事。邢夫人心中暗道不好。

这一看便是个计谋,恐怕明日里酒楼之上多有变化。

“母亲说的,可是真的?”凤姐儿本来还不再在意,只觉得这事儿找母亲说说好,让对方把把关。未曾想,这事儿竟又这么严重。

邢夫人摇摇头,自家儿媳还是对于律法了解太少,她暗自琢磨是否要,让对方再背一段时间门。

“明日之事,便按我说的去办。”邢夫人眼中划过思索,既然对方下了绊子,如若是直接躲开,虽说一时有益,然而有千日抓贼,却无千日防贼。

凤姐儿听闻此言赶紧点头,贾琏自己也是没有意见。

第二天贾琏按照计划,一如往常的去衙门当值,一上午都极为平静。

等到下午的时候,贾琏先诉说自己下午有事,随即回到府中更换衣服。

眼瞅着,到了差不多的时间门,她这才从府中乘坐马车前往酒楼。

状元楼那也是扬州出名的酒楼,正是开在热闹的大街上,很快贾琏的马车便到地方。

小厮兴儿撩开车门,自己几乎不曾说话,用手捂着半边脸,像是极其的困倦。

因为是早预定的包厢,小二也为多言,便将他们送到包厢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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