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在其位,谋其政

白霖思索片刻,还是转身坐回了椅子上,

“常言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多大的腚,穿多大的裤衩,我上无擎天护佑,下无依仗泰山,行的是泥地土路,吃的常家大米,二位都是有身份颜面的角色,推着寻常人入刀山火海,这多少有些掉价。”

软话掺硬,意思分明,你们的事,与我无关,找错了人,也认错了路。

“敞开天窗说亮话,白霖,我对洪门的态度,着实是有些抵触,身份也好,耳读目染也罢,这些在香江,白天官说的算,晚上匪拿着腕,天下间没有这种说法。”

穆渊敛了敛神色,他们兄妹二人自小生长在异国他乡,不是没见过混乱世道,但是香江这种有些暧昧的势力交错,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就是一颗随时都可能引爆的巨大隐患,

一旦双方摩擦挑起了火气,整个香江都会陷入混乱,

一山不能容二虎,一国不能侍二主,就是这个道理,

“理解,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争端,无论是多么大的蛋糕,谁多吃一口,谁少得一块,都是个事后帐。”

白霖挑了挑眉,言笑一声,这位所图不小啊,

若如今香江警署上下都是这个想法,别说梁老爷屁股底下窝钉子,就是大陆那边都得多留意上两眼,

“我知道白先生年少有为,不屑参与进一滩烂泥浑水,几位身份摆在那,没必要多生事端,在洪门那落下不仁不义的名声,但是借着K党的事,我想白先生从中搭个桥,警署这边需要洪门配合。”

称呼一变再变,其中的意思多有嚼劲,两位年轻人的年纪上下相差不了几岁,

但这思维和处世原则,倒是大相径庭,

“怎么配合?让洪门听从警署这边的安排部署?停了场子供警署调遣满大街的追着K党玩命?穆大少爷,别说是我开这口,就是老爷子亲自应了这话,洪门上下都受不得这份憋屈。”

白霖嗤笑一声,穆渊打的什么算盘,他心里一清二楚,

狗咬狗,一嘴毛,反正两边都是祸害,拉一打一,事后洪门这边也被摸透彻了,用不着了,

寻个借口一举端了老窝,两边清净,省时省力,

“您高看我了,洪门百年积累下错综复杂的势力和地位,不是靠着些小伎俩就能撼动的,我想着既然一时无法改变这种局面,到不让K党成为双方的一个机会,试着去接触彼此,寻求一个过渡的关系。”

穆渊摇了摇头,单凭一届警署,根本动摇不了洪门的根本,

即使他们撕破脸皮,多重压力之下,最后恐怕也是警署这边被按着头消了这念想,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伏灰千里,崩燃一线?要不要试着扶持一个傀儡上位,插进些钉子,也方便日后搅动风云?”

白霖摸了摸下巴,一本正经的调侃到,

“白先生。”

穆渊脊背一凉,握着座椅的手生出些冷汗,声调不由得拔高了几分,

“公子哥就是公子哥,怎么,觉得香江是自家的后花园,为了铺路,草得割,树要砍,我就纳闷了,虽是自小受西方教育,有奴隶主的思想情有可原,但是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君主那一套,不就早就资本否定了吗?您这是从哪学来的君王手腕,又是打算在哪开国立宪啊?”

白霖一脸不加掩饰的嘲讽,大清亡了啊,资本横行,封疆裂土,

但是再豪横的资本家,也不敢明着圈地画界,搞出君主复辟那一套,

穆渊被白霖一席话说的有些呆愣,不明所以,

“啧啧,我送你一句话,香江不是你说的算,更不是洪门的私宅,这片土地,有名字,你们,还有那些心有不甘的旧贵胄们,没资格,也没本事染指这颗明珠,心不能剜出来看看透亮,但是手脚伸的过长的话,可就要小心刀斧了。”

白霖起身,咧嘴一笑,满眼深邃阴沉,

指尖抹过脖颈,让人不觉间心底生寒,突显颤意。

潜移默化也好,教育思维也罢,

穆渊眼中,香江依旧是上个世纪中那个被圈套控制的聚宝盆,

一家主子坐镇,上下分明,出现别样的声音就要掐灭,权力永远拿捏在君主手中,一言堂之下,都要套着缰绳供驱使。

白霖告诫了一句,听不听的明白就不是他的事了,

走出房门,摸索着点了个根烟,舒舒服服的吐了口烟雾,

“白霖,我想,你误会我哥的意思了。”

一直没有多言的穆嫣然追了出来,俏眉微蹙,言语间有些埋怨的意思,

“不是我误会他,是他自己都没察觉到那个潜意识下的危险想法,诚然,他是从香江的稳定出发,但是看的太局限,也想的太简单,你家那位应该有很多事没有与你们说过,你顶多冒失冲动了一点,伤也就伤了一人一家,你哥,呵呵,真要是让他爬到了高位,以这种想法行事,可就太危险了。”

白霖看了一眼女子,扯了扯嘴角,

若他想的没错,洪门的老爷子,香江的县太爷,还有那位穆大署长,应该都被一号召见过,

权力放下去了,个管个的一片,你们要是联合起来搞事情,那就别怪大陆那边不留情面,

三方默契所在,演在明面上,也避嫌在私下,

官与匪应该是什么样的关系,就该什么样,

有县太爷在上面制约,用自己冲什么大葱架什么桥,

就算是局势需要,两方出力更为稳妥,

那也是言不明宣,点到为止,

你警署大张旗鼓的扯着洪门穿一条裤子,

让香江的市民怎么看,让县太爷怎么安稳,让大陆那边怎么想?

干什么,造反啊,你们这是要自立山头,改朝换代?

甭管穆渊出自什么意图,香江只要姓氏不变,就永远回归不了一言堂的局面,

至于其所担忧的洪门势大,以主欺客,那多少有些杞人忧天,

能得一处落脚之地,是大陆对其百年来忠义之情的馈礼,

人情两清,奖罚分明,若是贪心不足,那可就别怪大陆那边不念旧情,

是奖赏,也是囚笼,

圈在自己眼皮子地下,想要翻起什么浪花,可就要掂量掂量了,

在其位,谋其政,抬头望的是哪一片天可要分的清楚,对着黑云乞雨,搞不好可是要遭到雷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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