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旭日东升之时
街灯一盏盏熄灭，灯光逐渐褪去原先据守的地方，向着黑暗趋同。
月光隐匿于云朵之后，黑幕席卷而过，将任何光明吞噬。
整座路易法斯特寂静的仿佛是一座死城一般。
没有行人。
没有灯光。
没有巡逻的卫兵。
甚至没有了那洋溢的情绪之光。
荒谬和不安顺着冰凉的晚风爬上菲莉茜娅的脊背，让她一时之间产生了想要逃离这个地方的想法。
原本只是想趁午夜出来碰碰运气的......好像这运气碰的有些大过头了。
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从菲莉茜娅身上的不住颤抖中产生，而后被周身弥漫的黑雾吸收。
粉色的长发在雾粒中与黑夜同调，除去那张白皙的脸庞外，整个人已化作漆黑夜幕中的一个幽灵，在塔楼顶端俯瞰着全城。
赫尔斯特已经睡下，如果不是因为那毫无踪迹的精神影响，菲莉茜娅真的不想打扰到赫尔斯特的睡眠
‘瑰音！瑰音！！’
【嗯？...啊...哈~~~~作甚？】似是还在睡梦中的赫尔斯特被叫醒，有些朦胧的问道。
‘我所见所闻不多，我需要你的帮助。’
【来了来了，等咱家去洗个脸......】
片刻过后。
【好了！你发现什么了？】
‘你能看见我看得见的东西吗？’
【你等一下......】
片刻过后
【......好了，放开心神吧，只需要放开眼部的即可。】
菲莉茜娅闻言照做，只感觉精神空间中有一根从虚空中探出的精神触须链接到了光之树中。
灰蓝色的瞳孔中央多了一抹血色。
【咱家看到了。】
‘嗯，如果有什么变故，麻烦提醒我一下！’
【放心的去吧，如果真的遇到危机，咱家会出手的。】
听到赫尔斯特的保证，菲莉茜娅不禁问道。
‘之前不是说，不能干预吗？’
菲莉茜娅可是清清楚楚的记得之前柯丝塔再三和她强调过，她们是不能过多的干预这个世界的事物的，像下午那样帮助菲莉茜娅消除精神影响已经是极限了。
【嘛，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而且咱家这也是得到了许可的。】赫尔斯特有些含糊的说道。
‘......那之后再说吧。’
既然赫尔斯特不想直说，菲莉茜娅也不会强求——她还是很随和的。
况且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生灵不管是睡眠还是活动，只要还有生命，灵魂还存在，就不可避免的产生情绪——除非那生灵像菲莉茜娅一样被夺取了情感。
情绪的光芒不管何时何地都应该展现与菲莉茜娅的眼中，除非那是一个死人。
如光谱般绚丽的情绪之光，就算在睡着后会因此减弱些许，也不应该像现在这般看不见任何一点。
这其中必有古怪！
【最后看到情绪之光是什么时候？】赫尔斯特问道。
虽然她不是影系的人，但身边有一脉玩影子的高手，耳熏目染之下也了解不少，而且她是最早追随先生和主人的那一批女仆。
‘灯火消逝后就再也看不见了。’菲莉茜娅看着下方的街道低声补充。“而且无论是内外城，都没有任何巡逻的卫兵。”
【生命气息的探查，会吗？】
‘热感可以吗？’
【咱家指的不是生命体征，而是生命能量的气息。】
菲莉茜娅摇摇头。
【嗯......你身体借咱家用用。】
犹豫了片刻，菲莉茜娅完全放开了心神，任由赫尔斯特操纵。
由虚空中链接而入的透明触须闪亮起红光，将整个精神世界渲染成玫瑰般艳丽的鲜红，一株株叫不出名字的鲜红花卉铺满薄冰般的大地，深渊被血池填满，天空被血月替代。
将身体交由赫尔斯特后，菲莉茜娅心神退入精神空间，看到了这一变化。
然而那半株光之树仍然没有任何改变。
外界中，菲莉茜娅闭上眼后，屏息凝神片刻，再猛然睁开双眼，血液已浸染两颗星空般的眼眸。
一席黑发随风舞动中转为一抹嫣红。
“看好了噢，这可是先生最喜欢用的探查手段。”
‘菲莉茜娅’伸出玉手，中指和拇指交叠在一起，再用力错开。
乒！
伴随着一声响指，一道无形的波纹随着声音扩散而出，穿过了墙壁，穿过了生灵，穿过了整个路易法斯特。
波纹扫过，就如在雷达上探明了一个又一个的目标般，在菲莉茜娅的感知中亮起一道光芒，随后又熄灭。
【所有人的生命气息都没有异常，都只是在睡觉。】
展示了响指探测法后，赫尔斯特放弃了身体的控制权，将身体还给了菲莉茜娅。
‘仅是如此吗？’
【嗯，生命气息平稳的堪比飞机场，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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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城几乎所有人同步波动。】
‘......’
【这也和咱们一开始的猜测没有太大差错不是？】
‘问题是对方是怎么做到将整个路易法斯特......不！是所有来过路易法斯特的人。’菲莉茜娅一手放至唇边思考着。
‘并不是所有来到路易法斯特的人都会留在这里，否则这里的异象应该早已暴露。’
【对方有意识的放走了一些商人，使得路易法斯特在外界眼中仍然处于一种正常繁荣的状态。】
赫尔斯特接口道。
【甚至于让那些商人回去后忘记被劫掠的事实，便可让商人源源不断的运输他们所需要的货物。】
‘或许那些商人也是对方的眼线也说不定。’
菲莉茜娅俯下身，看向内城的骑士团驻地——作为一般城市类似警局的存在，那里应该保管有相关的信息。
‘如果那精神暗示真有你们所说那般强大，那让商人无视亏损持续运输货物来这里，完全不是问题。’
‘这样也能解释他们怎么能够识破军队和神殿的行动，还有他们是怎么得到货物清单的了！’
‘话说你在探测的时候，有顺便探测别的东西吗？’
【嗯，内城所有贵族宅邸下方都有一个没有任何通道连接的密室。】
‘能探查得更具体一些吗？’
【再多容易被人发现，而且咱家不擅长隐蔽。】
菲莉茜娅召出扉语，翻至新的一页，在起上记录下来：
1.对方有能够大范围操控心灵的能力，且方式极为隐蔽。
2.内城所有贵族宅邸下有密室。
写完第二句后，菲莉茜娅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问道。
‘地下室和空间壁障的覆盖范围有重叠的地方吗？’
【咱家正想说这个，这几个地下室都很巧妙的存在空间壁障的间隙中。】
‘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菲莉茜娅将其补充到书页上，皱眉道。
‘对方已经渗透到了城市的管理层......按理来说应该已经无须再用拦路抢劫这种容易暴露的手段了才是。’
【或许他们有着别的考量，不过现在咱们至少知道该从哪里入手了不是吗？】
‘嗯。’菲莉茜娅看了看骑士团的驻地，犹豫了片刻，向着那边飞掠而去。
反正只需要用扉语照一遍，她就有复件了。
如菲莉茜娅料想的一样，即便是骑士团的人，现在也全员陷入了熟睡，大门无人看守，甚至于资料室的大门钥匙就那样挂在墙壁上没人看管。
将路易法斯特近四年的卷宗全部复印了一遍，菲莉茜娅当即离开，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无人知晓的夜幕下行为......然而似乎并不是如此。
在回修道院的路上，菲莉茜娅行进着。
【大晚上不睡觉出来走一趟还是有收获的嘛！】赫尔斯特感慨道。
菲莉茜娅并没有搭话，反而身下的脚步逐渐加快，到最后以是全速飞奔。
【怎么走的这么急？】赫尔斯特问道。
‘有什么在追我！你没看见吗？’
【......我去叫柯丝塔。】
不等菲莉茜娅询问，赫尔斯特的声音便逐渐消隐，而身后的脚步却不减反增，甚至不止是后方，周身全方位都传来了急乱的脚步声。
行至一路口中央，菲莉茜娅将背上的大剑插入地面强行降速，一道裂痕从街道中央伴随着烟尘一直延伸向交叉路口。
视线扫过周围，原先空旷的街道不知何时已被黑袍人占据，一圈圈黑袍面具人像群鸦般挤满了路口周围的每一个角落。
‘劫匪？还是别的什么...？’
考量片刻后，将大剑从地面上拔出，左手在剑身上轻抹，乳白色的光晕在手指于剑相接之处激发，萦绕于剑身之上。
黑夜之下，唯有剑上萦绕着的微光莹莹闪烁。
菲莉茜娅向前踏出一步，随后身子缓缓下压，双手握住剑柄在左侧高举，剑尖斜向另一侧。
黑袍人群并未有任何动作，但一道黑影却从他们身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向菲莉茜娅。
只见菲莉茜娅双腿微微发力，整个人身形一阵模糊，剑刃回旋横扫而过，白色剑光在夜空中划过一线，将那黑影一分为二。
扑通。
黑影消散，一黑袍人摔落至菲莉茜娅身后，失去知觉。
不等黑袍人群在做动作，菲莉茜娅再次高高跳起，背上的特大剑被她抛向空中，手中剑刃劈向特大剑，在那狭长的剑身上蹦擦出火星，顺带着将那乳白色的光晕传至特大剑上。
一剑挥完，特大剑已附上与大剑同样的乳白色光晕，菲莉茜娅空中回转着，一脚踢在那特大剑上，将其砸向地面的黑袍人群。
特大剑砸落在地面，震荡出蛛网状的裂痕的坑洞。
菲莉茜娅如陨星般俯冲而下，剑刃所过之处如同被割下的麦穗一般，黑袍人尽皆倒下。
右手捉住特大剑横扫而过，大剑连斩接踵而来，仅是一瞬，竟是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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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边黑袍人全数扫除。
乒！
一药水瓶被人扔至那失去知觉的黑袍人身上，这声音就像是号令一般，围堵住路口的黑袍人群如潮水般涌向落于人群之中的菲莉茜娅。
特大剑每一次挥动，都能在夜空中激荡出一阵巨响，以及一圈被扫飞的黑袍人。
大剑在菲莉茜娅手中宛如匕首般灵动便捷，在周身两米划出一圈没有任何人能够进入的禁域。
没有火、没有冰、也没有影子，有的只是如风暴般扫过街道的白色剑影，迎上那源源不断的人群。
剑刃或挥砍、或劈挑，如抽刀断水般穿过那些黑袍人的身影，却不曾留下任何伤口，但被击中的黑袍人却像是突然失去了意识一样躺倒在地上。
一个个失去意识的黑袍人像尸体一般堆积在街道之上，一个个装着不明药水的瓶子被砸碎在那一座座砸人山之上，冒出嗞嗞之声。
黑袍人全程没有发出过任何的声音，包括脚步声，以及情绪之光。
剑刃劈砍在他们身上，没有任何的实感，宛如劈砍在空气中，除去眼前所见景象仍能提醒菲莉茜娅自己的攻击命中之外，没有任何击中反馈。
涌来的黑袍人数量不减反增，让菲莉茜娅从一开始的游刃有余，到现在只是堪堪能够不让黑袍人们伤到自己.
原本随心挥舞的双剑，现在仅有大剑在进攻，特大剑已完全居于防守。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魔力仍然能够正常调动，但是却没有任何施展出来了的迹象，就仿佛那些魔力像是被凭空吞吃掉了一样。
一座座人山堆叠而起，又一座座人山腐蚀而逝。
唯那横扫的白色剑光和潮水般的人群没有变化。
【咱家回来了！现在是什么个情况？】
赫尔斯特的话语突然出现在菲莉茜娅的脑海中，让那未曾停下挥舞的剑光有了些许的迟疑。
潮水般的黑袍人顿时一拥而上，数十种兵器在他们的袍下亮出危险的爪牙。
特大剑回旋横扫一圈，将黑袍人扫开，菲莉茜娅反手将手中的特大剑向着一处人数较少的街口掷去。
回旋的剑刃席卷而过，紧随其后的是又一道道剑影扫过的剑光，以及那数量不曾减少的人群潮涌。
‘这些人不像是活物，我没有在他们身上看到情绪之光，而且我无法施放法术。’
【无法施放法术？】
‘魔力调动没有任何问题，元素的反馈也说明我将法术释放了出来，但是我实际上没有释放出任何法术。’
菲莉茜娅反手捡起特大剑背于身后，右手单持大剑，左手捧着扉语，全速向着无人的街口奔去。
【......你一直在跟他们缠斗吗？】
柯丝塔的珊瑚红字体浮现在菲莉茜娅的脑海之中。
越过阻拦在前方的黑袍人，菲莉茜娅这才回道。
‘从瑰音断线之后直到现在。’
【你知道自己战斗了多久吗？】
‘之后再说！我现在要怎么甩掉他们？不使用法术的话，我坚持不了太久。’
【不用坚持，现在快点脱战离开！】
‘那你至少也给我一个目标！’
将又迎上来的一波黑袍人全数击倒，菲莉茜娅直接将特大剑再投掷出去，强行清空出一条尚且算是空旷的道路。
【先找一个没什么人的路口！不管跑到哪里，他们都会跟上的！】柯丝塔说道。
沿着被打开的缺口，菲莉茜娅快速的掠过一条条街道，然而不管她速度有多快，那些黑袍人就像是无孔不入的虫子一样，总是会出现在下一个路口。
【别跑了！直接用灵魂之手穿刺自己！快！】柯丝塔急忙道。
菲莉茜娅愣了一下，随即脚下步伐加快了几分，将身后的黑袍人再甩开了一段距离。
收起扉语将大剑换于左手，右手召出薄泯。
银白色的棍身两端迸射出靛蓝色的辉刃，菲莉茜娅没有任何犹豫，将薄泯对准自己的心口，用力的刺了下去。
蓝色的辉刃穿刺而入，菲莉茜娅眼中的的景色像是突然出现了乱码一样，世界开始错乱。
【趁现在！刺激精神！】柯丝塔连忙说道。
潮涌般的黑袍人向着菲莉茜娅扑来。
菲莉茜娅抬起左手，大剑重重的刺进自己的胸膛。
一阵足以让人失去意识的疼痛感和精神冲击席卷着菲莉茜娅的意识，然而一道珊瑚红色的屏障互持住了精神空间的光之树和一片空间，让菲莉茜娅不至于当场倒下。
眼前的景色如镜子般分割而开，菲莉茜娅在镜子外面，黑袍人群在镜子里面。
乒！
镜子碎裂开来，空旷无人的街道上，只有菲莉茜娅一人。
将大剑和薄泯拔出，菲莉茜娅像是浑身脱力一样拄剑跪坐在地上，小小的樱唇剧烈的喘息着粗气。
‘这是怎么一回事？’
而就在这时，菲莉茜娅发觉，夜幕已不再是那般漆黑，而是一抹深蓝，远处的山边更是浮现出些许紫色。
午夜，结束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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