纣王很强。
虽然纣王终究没能胜过自己,但依旧不妨碍青牛精给出这个评价。
“可惜了。”青牛精看着躺在地上一下都懒得动弹的纣王,轻叹一声:“若陛下以肉身之躯,凝聚气血千年,或可修成冲天武道,一刀可斩仙人...可陛下这柄刀,如今斩不得仙人,更斩不开心中郁结。”
纣王望着天上的星辰,目光直入太阴,片刻之后会神看向青牛道:“你活的年岁长些,可见过当年的人王,是何等风姿?”
“见过。”青牛精将手中的点钢枪插在地上,盘坐在纣王身边,笑道:“三皇五帝,乃至再往前的燧皇燧人氏,我都见过...当年神农氏还借我试过药,阴差阳错修成一副百毒不侵之体。后来去了兜率宫,为老君试丹的还是我。”
一旁的风林举手,“老君还缺试药的坐骑么?”
众人:.....
张桂芳一把将这个丢人现眼的部下拉至身后,堂堂天庭正神,还是个人,去当坐骑像话么?
“那时的人王,豪迈远胜今时天子,便是天上的天神与地府的厉鬼,也要听从他们的调派。”青牛笑道:“禹王治水时,麾下大妖也不在少数,人间群妖谁敢阻其锋芒?所到之处,群妖拜伏...这是禹王以开山斧与斩妖剑实打实杀出来的威势。”
“那时候的人王,管得可不仅仅是人。”青牛忆起往昔,也是感慨万分:“人王管得是整个人间大地。”
纣王闻言,心中难免起了激荡,道:“以往在星府之中观瞧下界时还说,自孤之后,人族再无人王...如今瞧瞧,我当年也不过只剩下个人王的名头...虽自认被迷心窍之前还算有些作为,可比之历代圣王,宛若云泥,竟不知有何豪横处,生了狂妄之心。”
青牛好奇问了一句:“久闻女娲娘娘派下轩辕坟三妖迷惑你的心智,要坏大商气运,是因你在女娲宫提了一首诗...”
“但得妖娆能举动,取回长乐侍君王。”纣王缓缓道出这最后两句,看着青牛,青牛见纣王坦然念出,竟一时不敢直视,惹得纣王无奈摇头,“当年入了女娲宫,一阵狂风卷起幔帐,现出女娲娘娘圣像...你说怪不怪,这幔帐千年未曾动过,偏偏我一进去便被风刮起来了。而且那还只是女娲娘娘石像金身,只得神,并无形...何况娘娘更是人族圣母,孤却偏偏能提出那般诗来...”
青牛不敢搭话,心说:我也是鬼心窍,怎敢问这桩往事,若当真叫纣王说出个什么好歹来,恐老君也救我不得。
“牛兄既然发问,为何又心生胆怯,难道不想听听其中内情?”
青牛忍不住把耳朵支棱起来,这...谁能忍住不听啊!
“世人皆以为我是被轩辕坟三妖迷惑了心智,又或者认为我本性就是如此,只是不在隐藏...”纣王此刻眯着眼睛,却缓缓伸出手来,沉声道:“可在我自焚上了封神榜,神魂复归清明之后才知道,是那一阵女娲宫中的狂风,早已吹乱了我的心窍,自那个时候起,便大商便没了子受...想来是有人早就布下迷阵,只等我入毂,却不知此辈究竟是谁,如此害我。”
“这...”
“你不信?”
纵然是青牛,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话,他低头道:“此事干系不小,但...”
见青牛沉默不语,似有劝言酝酿,纣王便过话来:“但在人间已经过去了一千多年,当年的往事根本也不重要了,不论其中内情如何,纣王做下的种种暴虐之事具是事实,纣王本也就是个十足的暴君,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于子受而言,心不平。”
青牛忽惊,“适才的斩仙刀,是你封神之后所悟?”
“可惜受限神躯,不能激发人族血气,强行汇聚至此,不过不伦不类,白费心机。”纣王摸了摸身边的刀,道:“世人如今皆修佛道,却不知我人族亦有气血之盛。”
青牛见纣王这般感叹,干脆点破他心中执念:“你在封神榜上有名号,别说修不成,便是修成了,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来。”
此言一出,全无意趣,正值意兴阑珊之际,纣王忽开口:“可有酒?”
“只些橘子酿,才埋了三年。”
纣王笑道:“孤只饮烈酒,张桂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