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灵石,对魅魔来说不过是微不足道的身外之物。
这世上，多的是钱财买不到的东西，譬如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一个痴情不渝的女人。
仅用这只小小的九尾猫,就能抹去欺骗和利用带给冯沅青的伤害吗？
虽然未尝情爱，归尘也知道这是一件根本不可能的事。
更何况，以她对明月的了解，就算拿到了小猫，明月也绝不敢将它光明正大地送出去。
想到这里，她轻轻叹了口气，眼中忧色渐显。
梦姬将她这幅愁苦模样看在眼里，亦明白她这个做姐姐的无奈,只得温声宽慰了一句。
“明月能活下来已是不易，她想做什么,便随她去吧。至少，等她向冯姑娘坦白真相,我们再决定要不要——”
要不要？要不要什么？
归尘心口微震，梦姬的话只说了一半,但她已经了然。
如若情爱带给明月的只有痛苦,不如趁早帮她了结这段孽缘。
忘记一个人有多难，就有多简单。
身在魔族，她有无数种方法可以让明月在不知不觉中将冯沅青彻底忘记——
即便她们曾经深爱。
笼子里的小猫很快被抬走,拍卖会也进行到了最后一步。
这第八件宝物，才是在场绝大部分人此行真正的目标。
古籍记载,世上有一种铁玉树天性喜热,只能在极热之地生存。此树生于岩浆、长于岩溶,一旦离开火山,全身枝木便会瞬间枯萎散作飞烟,唯有将它封印在滚热熔浆内，它才有可能化为一小截完好无损的白木枝。
而这支白木枝，便是人人求而不得的返生香。
此物不仅稀少难寻，更难的，是将它与岩溶一同带出万丈火山深渊。
灵宝阁这次能得到这样的至宝，想必付出了不少代价。
偌大圆房，倏地便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凝聚在方柱顶端的红布上，连口大气都不敢喘。
直到于素问将布掀开，露出那座精致透明的圆盒，仍是没有一人发出响动。
玉白色的细小木枝，长度仅有半尺，至于粗细，甚至比不上婴孩手指。
观其两端，皆生长着几缕丝绒白丝，尤似活物一般，偶尔还轻飘飘地摆一摆，一眼看去，端口齐整无比，丝毫没有刀具切割损伤的痕迹。
这根白玉枝，竟是由一株完整的铁玉树凝化而成。
如此一来，价值又得翻上数倍。
于素问一袭白衣立于方柱之前，面上神色古井无波，完全看不出半分激动情绪，就连说话时的声音，也一如既往地淡定。
“返生香之名，我想在座的诸位都已听说。此木属无价之物，遂不以灵石买卖，采用以物易物的形式叫价。各位若是对它感兴趣，现在可以报出交换物的名字了。”
她的话音刚落，屋子里就响起了一阵细碎的嘀咕声。
再下一刻，陆家大少爷陆月微站了出来，成为第一个报价的人。
“陆家愿出霜华鼎。”
霜华鼎，能够帮助修士吸收日夜精华、转化灵素的灵气鼎，若得到了它，便是修道的天赋再差，实力也不会低于圆满境界，的确算得上一件很实用的宝贝。
听见这三个字，在场不少人的眼睛瞬间亮了亮。
扶灵尚是第一次听说此物，心中有些好奇，遂抬眸朝那说话的青年看了一眼。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对方的脸有些熟悉，就好像在哪里见过，只可惜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直至冯沅青小声提醒，才终于有了些印象。
“这人是陆星阑的哥哥，当初那场日阳审判，他必定在场，你应当见过他。”
原来是陆家长子，难怪五官这样眼熟。
扶灵抿抿唇，没再说话。
很快，第二个报价者出现，是秦书语的父亲，秦家家主秦贺。
想到他为了儿子亲手将女儿推进司家这个火坑，扶灵下意识就皱了皱眉。
“穿神弩——合一弩八箭。”
秦家善制器具，而穿神弩正是秦家顶级秘器之一。
如它名字一般，此弩威力无穷，号称弩/箭配合可以射穿天地间一切活物，是一件极其厉害的攻击性武器，在它面前，没有人妖魔之分，只有活物与死物之分。
返生香是救人之物，穿神弩却是杀人利器，此二物交换，总有些讽刺意味。
扶灵坐在位子上静静看着，耳边响起一个又一个稀世珍宝的名字，心口竟涌出几分紧张。
半个时辰过去，房内想要竞宝的人都已叫完价，唯独只剩下玄冥宗的人没有动静。
于素问见无人出声，眸光微动，隔着人群看了冯沅青一眼，似在暗示什么。
扶灵感受到她的视线，拉着沈复阳正打算起身，却被另一端的高天怜抢先了一步。
“玄冥宗愿出八两冰湖泉水以示诚意。”
方家祖训规定，家族后人不得将泉水带离冰湖，许是顾忌这一点，方思勉只能让人以玄冥宗的名义来竞拍。
若论治愈效果，冰湖水和返生香各有长处，但冰湖水除了能用来疗伤，其泉水中蕴含的能量亦是强大无比。
玄冥宗会拿出冰湖水，既是意料之外，又是意料之中。
此时此刻，无论是四宗八族还是妖族魔族，都以为不会再有人竞价，只待于素问道出花落谁家，这场拍卖会即可彻底结束。
不知不觉，气氛就变得紧绷沉闷。
扶灵咬咬唇，目光在所有人面上扫过，直至看见台上的白衣女子朝自己点头，才终于抓着身旁青年的手站了起来。
“我扶灵，以当世体质最强者——一个经历失魂之苦又承受复魂之痛之人，来交换返生香。”
失魂又复魂？
听见这几个字，众人脸色一变，瞬间猜到沈复阳就是戴元昔所炼制的那个傀儡。
未曾想到，他竟复魂成功了。
魂魄抽离身体，已是痛不欲生的煎熬；魂魄强回肉身，更是常人无法忍受的酷刑。
若眼前青年真的经受住这两重折磨，的确担得起当世体质最强者之名。
场中窃语声渐起，数十道目光时而看向扶灵，时而看向沈复阳，眼神中都带着探究与怀疑的光。
就连方思勉，也忍不住抬头朝两人望了望。
时至此刻，他几乎可以确定戴元昔是何人杀死的了。
他正欲将视线收回，眼尾余光忽瞟见一张熟悉的脸。
那张脸并不像他，也不像方思简，却偏偏像极了方克渊二十多年前在外招惹的那个医修，冯素秋。
仅是呼吸间的一瞬功夫，他便认出了女子是谁。
可不就是冯素秋的女儿——他同父异母的妹妹，当初被方克渊活埋在太元峰下的方栖山吗？
原来，她根本就没有死。
方思勉心神俱震，十指指尖因为愤怒不停颤抖，就连脸色，也变得难看至极。
被人背叛，还是被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背叛，这种感觉可一点不好受。
便是到了此刻，他仍是不敢相信方思简为了救一个相处不过数月的野种，居然在验尸时欺骗了所有人，也欺骗了他这个哥哥。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这一瞬他只感受到一股巨大的负罪感从心底攀爬喷涌而出。
倘若当初方栖山未死，那他为了维护宗门声誉所做出的的弑父行径便没有了任何意义。
回想自己亲手将暗器刺入父亲身体的那一幕，他内心的痛苦愈发强烈。
未过半刻，额头手心与后背已全被冷汗覆盖。
这么明显的异常，周围竟无一人察觉。
直至高台上的于素问公布返生香的竞拍得主，他仍然沉浸在愤怒之中。
弑父之罪，皆因方栖山而起。
明明尚有一口气，却偏偏装死上门挑拨，不仅让玄冥宗当众丢光脸面，逼得他走投无路，生生害死自己的父亲，更是让他和方思简这二十五年的兄弟之情生出间隙。
既然方克渊因她而死，那她就理应如冯素秋那时说的一样，合该以命偿还——
唯有用她的死，方能解他心头弑父之悔。
“宗主？宗主？”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惊慌。
方思勉两手死死握着，回神之时，椅子的把手竟被活活捏断。
竞拍会已经结束，场内众人都准备离开。
他松开手，直接从椅子上起身，再抬眸时，面上怒火已消散不见，眼中闪烁的，只剩下阴鸷的寒光冷意。
高天怜从未见过他这幅阴沉可怖模样，心下顿觉不安。
四周各宗各派的人来来往往，眼看扶灵和冯沅青还未离开，思虑再三，他还是拦在了男人面前，试图为两位好友争取些时间。
“宗主可是在为傀儡师的事担忧？若是为此事烦心，不如直接去找了那沈复阳问问，他应当知道不少事情。”
他有意拖延，但宗内另外几人此时显然更在意另一件事。
不等方思勉对高天怜的询问做出回应，便直接将话题引向了扶灵。
“宗主，返生香判给扶灵姑娘了，她那傀儡体质虽好，但怎么也比不上冰湖水吧，也不知这灵宝阁是怎么想的。”
方思勉双唇紧抿，面上神色没有一丝变化，唯一显露情绪的，就只有眼底那一大片化不开的阴寒之气。
高天怜心中暗道不好，还想再说些什么，男人的声音已顺着风飘进了耳朵。
“让开——”
宗主的命令，宗门弟子只有无条件的服从。
青年张张唇，终是无力阻拦，退到了一旁。
而冯沅青，也只差一步就要踏出房间。
返生香拿得顺利，扶灵心中高兴极了。
一想到此物能让心上人的身体恢复如初，她脚下的步子都比来时轻快了几分。
她正和冯沅青商量何时再来这里将沈复阳接回去，身后却响起一声陌生呼唤，瞬间就让她停在了原地。
“扶灵姑娘。”
阴冷又低沉的声音，让人光是听着都心泛不安。
扶灵没有认出这声音，冯沅青却是认了出来。
眼看小姑娘就要回头，她的喉咙莫名紧了紧，脑子还未反应，右手已捏住少女小臂，竟是想直接带人离开。
方思勉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头怒意更甚。
这一次，他没有再叫扶灵，又换了个称呼。
“方——方姑娘。”
方姑娘？
从来没有人这样叫过冯沅青。
扶灵嘴角笑意凝固，尚未回神，身旁女子已被一只手直接拉了出去。
待回首时，见到的就是脸色阴沉的方思勉与冯沅青对峙的场面。
半刻未过，房内气氛已尴尬无比。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玄冥宗宗主方思勉和这素衫女子之间必定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有些本已离开的人听说房间有八卦看又特意折返了回来，无形之中，门口便围了几十个看戏的人。
周围三五十双眼睛看着，方思勉心中虽是怒极恨极，却也知自己现在有些失态。
纵是再不甘心，还是将冯沅青的手松了开来。
“方姑娘长得，可真像我一位逝世的朋友。”
男人的语气平静无澜，声音却是阴冷漠然。
冯沅青抿抿唇，抬头看向那张和方思简八分像的脸，心口猝不及防泛出一阵恐慌。
从小没有父亲，她最渴望的便是亲情和一个完整的家。
方思简对她有多好，她对方思勉的惧怕就有多深。
想到眼前的男人曾提出用刺心法检验自己的生死，她只能强压内心惊惧，强迫自己露出一个笑容。
“是吗？那可真巧。”
方思勉闻声也轻轻笑了笑，又往前逼进一步。
“确实很巧，巧到让我以为，方姑娘就是我的那位朋友。”
冯沅青心口微滞，已隐约感受到了对方身上积而未发的杀气。
这杀意隐藏得太好，除了她，再无一人察觉。
处于这般重压之下，她的脸色抑制不住地微微发白，指尖亦是无意识的轻轻颤抖——
她的父亲想杀她，她的哥哥也想杀她，但是，这不是她的错，这从来都不是她的错。
此时此刻，只有不停的在心中默念这句同样的话，她的心绪才稍稍安宁了些。
眼看冯沅青面上血色全无，扶灵再也无法冷静，直接牵住她的手将她护到了自己身后。
“方宗主的朋友不幸逝世，的确让人遗憾，但事情已经发生，又何必再多纠缠无辜之人？！方宗主若还深陷其中，只怕不仅会伤害他人、伤害自己，还要为宗门带来麻烦！”
扶灵话里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
放过冯沅青，要不然，伏阳宗、玉春堂往后都不会再和他交好；若非要揭穿冯沅青身份，那他好不容易才平息的方克渊杀女之事一事，必将再度为玄冥宗带来不可磨灭的二次伤害。
简简单单一句话，似暗示、更似警告。
方思勉闻声垂了垂眼，目光从冯沅青转向扶灵，眼中寒意更甚。
“方家的事，扶灵姑娘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否则光是今天这场拍卖会，姑娘就已经说不清了。”
“傀儡失魂又复魂，的确百年难得一见，但以物易物竞价拍卖，首要条件就是交换物的价值比竞品的价值更高，姑娘扪心自问，我玄冥宗的冰湖水当真比不上一个傀儡吗？”
此话一出，顿时引起一阵微弱议论声。
话中言语，皆在怀疑今夜最后一场交易的公平性。
方思勉听见这些私语，唇角微微勾了勾。
“姑娘不要多管我的闲事，我自然也不会多管姑娘的闲事。否则，真闹到了要我去查姑娘和灵宝阁是否有私交的地步，这支返生香，到时候可不会再落到姑娘手里了。”
身为当世最大的拍卖阁，讲求的就是公平二字。
扶灵知晓方思勉不是在开玩笑，眼中涌出些纠结的愠意。
她想回应，却不知该如何回应，半刻过去，步履未动，两只手却彻彻底底将冯沅青挡在身后。
如此举动，已表明她的决心。
方思勉冷笑一声，下一句话，又将扶灵推入一个更危险的境地。
“不愧是扶息前辈的女儿，和世人口中描述的一样，一身皆是舍己为人的正气。”
这话若只在人族面前讲，并没有任何问题。
可眼下这间房里除了四宗八族以外，最多的就是妖族的人，更不用说，妖族四老之一的山娘娘还在一旁站着。
当年扶息将平天骗进幽火神谭，靠的就是一身舍己为人的正气，此刻方思勉用这句话形容扶灵，简直就是在提醒在场所有妖物——
他们崇尚信仰的妖主平天，当年是如何一步一步失去自由，最终甚至连同族都保护不了。
果不其然，他的话音刚落，众妖的神色都变了变，再看向扶灵时，眼神里皆多了一丝恨意。
眼看氛围越来越冷肃，门口候着的那个小仆人终于把于素问叫了过来。
听闻方思勉怀疑返生香归属不公，女人的表情依旧淡然，见不到一丝慌张。
年岁不大，却拥有这般沉稳性子，着实叫人惊叹。
见她过来，门口众人纷纷让路。
因着方思勉用灵宝阁的声誉威胁，扶灵并不敢乱说话，生怕又被抓住漏洞闹出更大的麻烦。
现下灵宝阁的人来了，她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放松了些。
于素问一出现，立刻站到了方思勉和扶灵中间，此举无异于主动将矛头转移到自己身上。
“听说，方宗主怀疑灵宝阁与扶灵姑娘有不当交易？”
方思勉闻言松唇，语气很是讽刺。
“难道于姑娘也认为冰湖之水比不上一个傀儡？”
于素问摇摇头，开口时声音仍是平静，丝毫没有因为身前人的嘲讽产生情绪波动。
“方宗主似乎想错了一件事，以物易物的前提条件的确是交换物的价值高于竞品，可方宗主有没有想过，世上无价之宝那么多，要如何衡量它们的价值呢？”
“对于一个迫切欲要武器防身御敌的人来说，穿神弩的价值必定比返生香更高；对于一个修道天赋不佳的修道者来说，霜华鼎的价值同样比返生香更高。”
“既然没有既定的价值衡量标准，那交换物的确切价值，就应当由灵宝阁来决定，只要灵宝阁认为今夜众人所报竞品中只有沈复阳的价值超过返生香，那这桩交易就是公平的。”
一席言语，掷地有声，字字句句皆是有理有据。
若不是旁边有这么多人看着，扶灵几乎要忍不住为于素问这番话叫好了。
难怪方思简花那么大价钱把她从清池阁挖来，果真不负她当世第一竞宝师的名号。
方思勉看着身前这个样貌平平的白衣女人，瞳中涌出一点寒色。
此刻便是连他，也不知该如何反驳。
思虑半刻，他只问出了一个最简单也最难回答的问题。
“于姑娘当真是巧舌如簧、能言善辩，既然你说灵宝阁认为沈复阳的价值高过返生香，为求公正，不妨就告诉我们在场所有人，沈复阳之于灵宝阁，究竟有什么价值。”
于素问闻声一滞，显然没有想到方思勉会问这个。
她张张唇，正欲应声，耳边却响起一声强硬质疑，让她话到口边却连半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于姑娘只是灵宝阁的竞宝师，应该没有资格回答这个问题罢。”
这方思勉，真是好生难缠！！
扶灵在旁看得又气又怒，只恨不得和他打上一架，好让他彻彻底底服气。
气氛正是僵持之际，门外又有两人一前一后行来。
扶灵第一个听见脚步声，抬头一看，这才发现来人是方思简和沈复阳。
这下好了，人全到齐了。
灵宝阁阁主是谁，至今仍是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
方思勉不知道方思简为何出现，心头不免有些疑惑，又想起他当初验尸时作假诓骗自己的事，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他正想像以前那样以绝对强势的兄长姿态苛责青年所做的错事，对方已带着傀儡来到了他面前，开口之时，无论是声音语气还是话中内容，全是他无法预料的陌生与疏离——
“竞宝师不够资格回答方宗主的问题，那我这个阁主够不够资格？”
“沈复阳对灵宝阁的价值，我现在就可以告诉大家，沈复阳，不仅仅只是一个复魂成功的傀儡，更是我方思简心中挚爱。”
“方宗主，这个身份，值不值得让我用返生香换他回来？”
‘方宗主’三个字，方思简念得格外重，就好像他将他们兄弟二人二十多年的感情全都揉了进去。
看着身前脸色铁青的男人，他只觉得心口阵阵发凉。
当初他眼睁睁看着哥哥杀死父亲却无力阻止，今日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他不可能再让哥哥杀了妹妹。
即便这样做后果会非常惨重，他也不在乎。
方家兄弟二人，一个是正道第一大宗玄冥宗宗主，一个是当世最大拍卖阁的阁主，此时正相对而立，对峙反目。
真是一出好戏。
围观众人没有一个敢出声，目光全部集中在那两张八分相似的脸庞上。
没有人注意到，藏在众人身后的素衫女子眼里渐渐泛出红意，嘴唇也已被咬出血痕。
明月站在角落看着这一幕，心口酸楚疼意来回翻涌——
她从未想过，当初的那道诅咒会在今天为冯沅青带来这么深的伤害与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