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灵红着眼睛点头。
她怎么可能不同意呢？
没有人知道她有多爱九嘤,甚至于在知道九嘤是前世的自己后，她心里竟生出了一丝隐秘的怯喜。
她近乎变态的享受这种极端亲密的感觉。
而这世上，再不会有另外两个人,关系能比她和九嘤更亲近。
她松开手，仰首望向那张清冷如玉的脸庞,眼中是一片迷恋的喜色，似乎怎么看都看不够。
直至九嘤承受不住她的视线将头别开,她才弯弯唇,又软又乖的应了一声,
“好,我会等师姐，无论师姐需要多久，我都会永远等下去——直到师姐真正爱上我。”
这是她对九嘤的承诺,也是她对自己的承诺。
她扶灵，今生今世，永生永世，只爱九嘤一人。
这样强烈汹涌的爱,无需言语，就全部透过眼神传到了九嘤的心上。
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正是觉得难为情的时候,圈在腰间的那只手却莫名松了开来,紧接着,原本与她五指交缠的那只手，也突然消失不见。
她回过神，扶灵已将她从怀里放开,还默默后退了两步，主动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为她留出了一点喘息的空间。
小心翼翼,乖巧体贴。
就像她能猜中扶灵的心思，现在，扶灵也能轻易看出她的心事。
她期待爱、渴望爱，却也害怕爱。
爱意太过热烈，只会让她感到无所适从。
就像她说的，她需要是时间。
唯有时间，才能让她慢慢接受扶灵，接受这份弥足珍贵的爱。
可既然决定尝试，就总要付出些什么。
扶灵心疼她，她又何尝不心疼扶灵？
想起这傻姑娘今夜为自己流了那么多眼泪，连眼睛都哭肿了，她免不得有些难受。
此刻再看对方与自己只有一步之遥，却只敢睁着一双圆眼睛傻傻的盯着的自己，更是叫她心里疼痛不已。
她望着那张漂亮得惹人怜爱的小脸，终是压抑不住内心悸动，抬步向前逼去，主动牵住了藏在粉袖中轻轻颤抖的手。
十指相扣，亲昵美好。
掌心肌肤相贴，温暖又柔软。
九嘤眼角含笑，两道细眉完全舒展，浑身上下再没了人前的冰冷气息，又成了那个疼爱扶灵的温柔师姐。
她抬头看向窗外，恰好看到一轮皎白弯月，数颗星星点缀，衬得夜空愈显幽静美丽。
此时，已经很晚了。
可这又如何？
今夜，是扶灵期待了很久的花灯会，也是她没能允诺赴约的花灯会。
她抿抿唇，说话时的声音藏着轻绵的喜悦，两道饱含宠溺的目光好似水波荡漾。
只一眼，就将扶灵的心神情思全都卷了进去。
“想逛花灯会吗？”
扶灵闻言微愣，不解此话何意。
花灯会早在她回来之前，就已经结束了。
她蹙蹙眉，眼中有些疑惑，
“花灯会？”
九嘤见她这副模样，心中更是欢喜，尚未反应过来，一只手就落到了那玉白色的脸颊上轻轻碰了碰，替她抚去了颊上的泪痕。
“嗯，花灯会，我和你。”
简简单单的七个字，却让扶灵听红了脸。
她咬了咬下唇，感受到颊侧停留的那只冰冷指尖，心间的甜蜜顿时散开，铺满整个心房。
忍不住，又想和师姐做更亲密的事。
不能再想了，再想，情蛊又该发作了。
她点点头，呼吸里带着微弱的喘息，生怕将心里那些不能见人的旖旎念头泄露。
二人手牵着手，一起走出竹林。
很快，便来到了城中鹊桥。
被扶灵扔掉的鸳鸯灯静静地躺在水里，已被风吹的破烂不堪。
长街之上，满是被遗弃的花灯，各式各样的都有。
九嘤立于桥上，掌心蕴出一道浑厚灵气，风一吹，灵气便飘向了道路两旁。
再下一刻，一只小巧玲珑的小花灯从天上掉了下来，稳稳当当的，落到了扶灵手里。
灯面上画着的，不是鸳鸯，而是一个名字。
扶灵的名字。
毫无意外，少女的脸又红了。
来自心上人赠予的浪漫礼物，即便只是虚假幻象，也足够让她万分欣喜。
她将写着自己名字的花灯拿在手里，傻笑着看了半刻，方才抬头，便对上一双满是笑意的眼睛。
瞬间，就让她的心乱了。
“江姑娘说，花灯上刻上谁的名字，上苍就会保佑那个人一生喜乐无忧。”
美好的愿景，亦是九嘤此生唯一所求。
扶灵心头微动，嘴角弯弯，又露出一个清甜浅淡的笑容。
她抬起头看向夜空，眼睛一眨，也用浮幻之术幻化出一个更漂亮更精致的花灯。
这一次，花灯悬在了九嘤身旁。
灯面上仍刻着两个字。
一闪一闪，明暗不定。
九嘤有些看不清，直至将花灯拿在手中，她才发现那灯上其实写了两个名字，因为叠在了一起，所以才显得模糊。
上面那层，写着‘九嘤’二字；下面那层，写着‘扶灵’二字。
无论哪个名字，都属于她。
两个名字交叠重合，一明一暗，一暗一明。
“师姐是扶灵，师姐也是九嘤，花灯祈愿，我希望前世的扶灵能忘却曾经的痛，重新开始生活，今世的九嘤能得上天庇佑，一生平安、一生欢喜、一生无病、一生自由。”
耳边响起的声音，那么轻，又那么甜。
每一句祈求，都真诚无比。
手里的花灯，不知不觉就变得沉重起来。
九嘤看着眼前的粉衣少女，心脏又疼又软。
何德何能，她能得到这样真挚的祝福。
她赠扶灵一分美好，扶灵必定要回报给她两分。
明明她才是年长的那一个，可现在，她却变成了被宠爱的人。
她抿抿唇，嘴角浮出一丝笑意。
这一刻太过美好，甚至于让她放下所有防备、忘记所有痛苦，连龙角都从额上冒了出来。
龙灵化作人身，便不会在人前显出龙形。
除非，在它们面前的，是与它们结下契约的契主。
也只有到了这种信任的程度，它们才敢将自己最真实、也最脆弱的一面展示出来。
两只金色的龙角生在额上，角上萦绕着一层淡淡的金芒，越看越觉得威武，越来越觉得霸气。
那是龙灵与生俱来的正气，是妖龙不可能有的凛然正气。
扶灵一时看痴，竟傻乎乎的伸出一只手，想要去碰一碰。
她向来喜爱漂亮的东西，这对龙角，就很好看。
指尖已来到半空，她才痴痴清醒，慌忙中红着脸，将手收了回来。
龙角，是龙灵身上很珍贵的部位，又怎么可能让人随意触摸呢？
肖想龙角，对龙灵来说是一种不敬。
她提着花灯后退一步，面上有些窘迫。
嗫喏半刻，刚想出声道歉，九嘤却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指尖放到了那双漂亮的龙角上——
“露出龙角，本就是给你看的。”
“既然想摸，为何又要退缩？”
“你与他们都不一样，我的所有东西，只要你想要，都可以给你——
包括我自己。”
扶灵心神俱惊，被九嘤这一连串的话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什么叫露出龙角是为了给自己看？什么又叫能把所有东西给自己？
师姐的意思，难道是想结契吗？
她不敢乱猜，也根本不敢奢想能与九嘤这样强大的龙灵结契。
慌张之时，空气中又响起一句话，
“重生之初得了这副龙身，一开始虽不习惯，但这对龙角瞧着着实喜人，我喜欢的东西，你也一定喜欢，今夜只有你我二人，它自己便冒了出来，或许，它也想你碰碰它。”
话音未落，九嘤就松开了自己的手。
而扶灵的指尖，也落在了龙角上。
很舒服的触感，就像在摸一块冰凉的玉石，仅是碰了一下，就让她有些爱不释手。
九嘤将扶灵眼中的痴迷看在眼里，如若可以，她恨不得将这双龙角也送给扶灵。
她忍不住轻笑，语气轻柔，
“喜欢吗？”
这么漂亮的东西，能不喜欢吗？
扶灵点点头，恋恋不舍的将手缩了回来，
“喜欢。”
听见这两个字，九嘤眼神愈发温柔，红唇轻启，竟道出了一个让人震惊的请求——
“那，要结契吗？”
扶灵闻言一愣，因为太过惊诧，眼睛睁得极大。
结契？
怎么会有龙灵主动提出与人结契呢？
结契，就意味失去自由，余生都将服从契主的命令。
这绝对不是九嘤想过的生活。
即便那个契主，是自己。
扶灵很快冷静下来，未做犹豫就摇了摇头，
“师姐不必为我做到这个地步，方才我向上天祈愿，希望师姐一生自由，若结了契，岂不是亲手打破自己的承诺？”
“若只是为了让我安心就将余生自由舍弃，那我不就成了罪人吗？我不希望师姐将我的爱当成束缚自己的枷锁。”
扶灵何其聪明。
在这个特殊的时候，九嘤提出结契，显然是为了让她安心。
一个人爱上自己，需要多长时间？
没有人知道。
九嘤也不知道。
结契，是她给扶灵最好的礼物。
但她却忘了，扶灵喜欢她，又怎么会因为这个原因就跟她结契呢？
被拒绝，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却也让她想明白了一些事——
扶灵对她的爱，早已超越了她所认知的程度。
她张张唇，眉头轻轻拧了拧，尚未反应过来，一道娇软身躯已扑进了她怀里。
耳畔响起的，也是一句句足以让人心醉的动听情话——
“师姐是怕我耐不住寂寞，等不到师姐爱上我就放弃了么？”
“不会的，这种事不会发生的，我说过，我喜欢师姐，这辈子永远都喜欢师姐，即便要花上一生时间，我也愿意等。”
“在我心里，世上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师姐，师姐再多信任我一点，也多信任自己一点，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会结契，但不是现在
00的爱太沉重，师姐迫切的想要回报一点什么，所以提出结契，但是00是不会同意的
00尊重师姐，知道师姐喜欢自由，不可能利用自己的爱去禁锢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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