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一觉醒来，发现身在异处的感觉，全志龙的人生中可能都不太想再经历一次了。
彻夜的狂欢导致了他的宿醉，就连睁开眼皮都有些费力。
全志龙好歹是睡在沙发上，脚边的文智勋正抱着沙发腿躺在地上睡的正香。
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着，还是从军队里出来时穿的那身衣服，军功章和肩章都没有掉。
这是club的包间，昨天晚上的party之后，大概是一个靠谱的人把他和文智勋都抬进了这里。
全志龙避开文智勋的身体走下沙发，推开门之前出于作为偶像多年的条件反射，先耳朵贴在门缝上听了听有没有快门声。
按下相机快门的声音倒是没听见，郑基石和全智慧争吵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是因为昨天晚上玩的太high了吗？
全志龙只记得自己昨天晚上跟着一起跳上舞台做freestyle，Rap词还被郑基石笑着说挺会吹牛。
“我们是在交往没有错，但是我以前对你好不是因为你可怜，而是因为我喜欢你。”全智慧的声音带着点早晨起床典型的喉音，“现在你是他们眼中的弘大皇帝了，我为你高兴，但你不觉得我们相处的时候越来越不像情侣了吗？”
“怎么不像了？”郑基石努力压着声音，“情侣都是住在一起的。”
全智慧反驳：“我不喜欢这样，你有你的朋友，我也有我的生活。我并不是对你的朋友有什么意见，只是我也需要认识一些你不认识的人，我也有跟他们交朋友的权利。”
“那个贝斯手明摆着就是对你不一样。”郑基石有着一般男人都有的占有欲，“他看你的眼神我很不舒服！”
全智慧不认可他的双重标准：“那你在表演的时候，台下还有很多人说要做你的女朋友，你也没拒绝过那些人啊！那个贝斯手怼我来说就跟你对你的那些粉丝一样。”
“我不会给粉丝手机号，粉丝也不会半夜问我有没有跟女朋友在一起做什么！”郑基石不自觉提高音量。
全志龙默默走回包间里的沙发旁。
恋爱时没有绝对的优势劣势，就算是rapper，在感情出现问题的时候跟女友争执也不一定能够占到优势。
甚至说，很多时候，适当性的闭嘴有益于情侣关系。
要是跟女朋友吵架弄得跟diss和dissback，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也彻底没救了。
站在全志龙的立场上，他跟郑基石是朋友，可如果理智地看待，过度地跟男友社交圈重合并不是一件好事。
全智慧能够欣赏Rap，懂的也多，但她更喜欢唱歌。
去认识一些乐队的朋友，一起准备演出，自然就会丧失许多与男友相处的时间。
不太清楚郑基石和全智慧能够在一起多久，这也不是全志龙应该插手的事情。
门外的争执声越来越大，两个人终于意识到很有可能会吵醒别的朋友，又移步去了别的地方。
等全志龙和睡醒的文智勋从包间里面出来时，全智慧已经离开了。
“睡的怎么样？”郑基石独自坐在二楼的沙发区，正双手合十搭在膝盖上，躬身沉思。
听见脚步声，他就抬起了头，姿势也一瞬间端正很多。
全志龙笑着点头：“哥，你呢？”
郑基石只是扯起嘴角笑了一下。
“我今天回家一趟。”全志龙昨天退伍都没去见家人，今天自然全天的时间都要拿出来，“哥，明天我再来找你？”
郑基石摇头：“明天我要去跟智慧有点事，后天吧。”
看来他们俩还是没有吵的太大，全志龙放心了：“好。”
他昨天可不只顾着玩。
既然现在结束了军队生活，BIGBANG也已经在没有他的状况下顺利出道，张贤胜现在不知道有没有和洪胜成搭上线进CUBE……
全志龙努力减少因为自己而产生的蝴蝶效应，好在他这两年在军队里待着，原来的队友也都按照命运的轨迹再往下走。
练习生的离开和解约其实很正常，哪怕解约的是全志龙，YG肯定也会继续经营下去。
杨贤朔作为商人有着独到的投资眼光，这么多年在娱乐圈练出来的经营手段也相当了得。
全志龙就算靠着重生作弊器回到2004年，也没有必要在杨贤朔所擅长的领域以自己的弱势跟他硬碰硬。
过去全志龙大部分的作品，词都是由他一个人独立完成，曲也是他自己写好基本的旋律之后再交给专业的制作人进行编曲。
虽然可以按照记忆力已经完成的成品直接发表，但全志龙深知这不是一个好办法。
先不提他良心上是否会因为这个受到煎熬，靠着作弊的手段把曾经关系好的朋友的作品归为自己的成果，这只会滋长自大和懒惰。
他会永远都活在懒惰里，一直没有办法超越“自己”。
最开始迫切地离开YG，钻进地下rapper的人脉圈，全志龙还是多多少少抱着一点游戏心态——只想着在一切都没有尘埃落定之前先离开，他却并没有真正规划好接下来的路线。
尽管对商业、投资、开经纪公司，全志龙并没有太大的野心，可既然真的要开始从二十代初好好生活，他还是有必要利用一下自己的优势。
音乐这方面，过去在YG创作的那些曲子明珠蒙尘收在心里的角落确实可惜，偏偏他相当于是从YG净身出户，没有条件也没有办法拐走那几个之前就已经合作出默契的制作人。
但是没关系，全志龙想着自己之前跟那些制作人也都是一首首歌磨出来的默契，曲子和词，他把自己的原创部分都重新在入伍前整理了一遍，这些作品再交给不同的制作人进行打磨就可以了。
反正在后来的个人演唱会上，由于各种原因，他唱的也都不是原版。
“哥，”退伍那晚的派对全志龙和IK、buckwilds两个crew里的朋友都玩的很开心，但当醉意随着酒精彻底从心里挥发掉之后，他主动找到郑基石的时候也没有因对方宿醉而惨不忍睹的形象而避开话题，“你昨天说曲子已经完成了？”
郑基石揉着头发，肿着脸和眼睛，弯腰按下电脑的主机开机键。
这种老式的台式机真是久违了，全志龙都已经彻底习惯自己家房间里那台显示器比墙还厚的电脑：“是哪一首？”
“《少年呀》。”郑基石也不含糊，直接找到了文件夹。
有些人服完兵役出来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适应社会生活，而全志龙不需要那些，他无缝衔接进入了状态。
全志龙闻着郑基石的酒味，在听歌之前还是没忍住问：“哥，要不我先去给你买点醒酒汤？”
“不用。”郑基石让他把歌用音响放出来，“你先看看我的编曲。”
《少年呀》这首歌是全志龙在练习生时期写的，也曾被他放入第一张solo专辑中作为主打。
词由他独自完成，原曲大部分也都出自他手。只是YG的制作人choice37操刀，负责了整首歌的编曲。
现在制作人换上了郑基石的名字，整首歌大体旋律跟从前没什么区别，只是加入了不同的，属于郑基石的理解诠释。
“什么时候去录音室？”郑基石看全志龙的表情总算松了一口气，他跟YG的那帮制作人并没有直接接触过，但TEDDY等人的名号在underground还是很响亮的。
全志龙愿意把曲子交给他，是出于信任。
信任可是很奢侈的东西。
特别是对于一个刚从经纪公司解约的练习生而言，郑基石想。
“哥比我想象中完成的还要好。”全志龙既然已经全部交给了郑基石，自然不会再拿choice37的原曲出来，“我随时都可以进录音室。”
“不用调整一下状态？”郑基石想着又笑了，“不过你昨天晚上freestyle那会儿，还真不太像刚从军队里出来的。”
全志龙到家之后已经换下军装，一头白发的少年穿着从东大门采购的宽大嘻哈风衣服，眼睛里满是张扬：“对我来说，没有松懈这回事。”
“我之前就想问你，在YG过的是什么日子。”郑基石跟全志龙关系已经足够亲近到开玩笑了，他说话也就随便很多，“会Rap，会Vocal，还会作词作曲。除了不爱插手编曲，你成专业的制作人也够了。”
不是不爱插手编曲，是怕自己潜意识作祟写出别人的旋律……
全志龙勾唇：“那我以后多练习编曲。哥如果有什么需要编曲的作品也可以交给我啊。”
“你之前在YG没怎么睡觉吧？”郑基石仰起下巴看他，“是不是都拿来学这些了。”
正儿八经以练习生心态生活的日子已经过去快二十年了，全志龙却仍然没有忘记那些饿着肚子撑着困意在本子上涂涂画画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