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出了殿门

采月和映月都是福元宫的大宫女,他们年纪小,凭借和宁妃一同长大又从小伺候的情分,宁妃便对他们极信任,所有的事先传与他们,再由他们两个吩咐下去,所以这福元宫大小事务彩月和映月都能过问几句,底下的丫头太监们也都愿意给他们笑脸。

只这回儿大家都尽量躲着她,映月在外头溜达一圈,也不见有人像平时那样凑过来说玩笑话,心里顿时哪哪都不舒坦,只好提脚主动往丫头们住的厢房走去。

刚进来,映月就看见负责洒扫的丫鬟春来拎着一桶水往房角的树下倒了,忙上前问道:“春来姐,这树喝雨水就能活,不需要再浇水了,况且这不是寻常的树,一般的水怕养不活它,不干不净的水反倒害了它,咱们福元宫就这么几棵,可不能被你养折了。”

春来脸色通红,一来被比自己年纪小好几岁的人教训,面上抹不开,二来屋里的姐妹都在,此时怕是都听见了,更是觉得映月把自己的脸往地上踩。

屋里果然传来取笑的声音,春来心里极不好受,映月仗着自己跟娘娘的情分,越发的得理不饶人。

春来把桶使劲往地上一扔。

“映月,平时跟你无冤无仇,今儿你倒是把话给我说清楚,你这话里是什么个意思?不怕你去娘娘面前告状,就是罚去给宫人刷马桶洗衣裳也比被你整天指桑骂槐的强!”

映月听了,眉头一皱,上前来仔细盯了春来一阵,诧异道:“这话从何说起?我说的实话罢了,怎的还恼羞成怒呢?真是狗咬吕洞宾!”

“你,你!”手颤着指着映月,气的说不出话。

这时从屋里出来两人,都是负责内院事物的一等大宫女,是宫里拨下来的,比映月资历老的多。

秋萍上前挽了春来的手,轻声安慰道:“你这嘴笨的毛病也不改改,明明是做个好事,也能让人误会。”

拍拍她的手,让她去洗把脸,春来只站着不动,推她也不走,秋萍摇摇头,暗暗骂了一句:倔脾气。

转身笑着跟映月道:“春来也是一番好心,你看这树根这里,起了这样多的蚁窝,知道这树精贵,火烧不得,能想的办法都想过了,最近我们福元宫又处在风口上,若是想撒药,想是不能随意出去自讨苦吃,映月你说呢?”

映月往树根处一看,那密密麻麻的小黑点让她全身起了鸡皮疙瘩,忙捂住眼睛不看,道原来如此。

“我这会子才知道,真是对不住春来姐。”

秋萍见春来无动于衷,也不好让映月下不来台,知道映月是吃软不吃硬的,这回能得她的抱歉已是意外了。

秋萍:“这两天多亏春来浇水情况才好一些,赶走了许多,不然这树早败了。”

如今采月不在身边,她也学会适可而止,上前还要跟春来赔不是,只是被春来拦下了。

春来:“免了吧,我这刚碰了不干不净的水,怕熏着映月姑娘。”说完,也不看映月一眼,拎起桶往后院走了。

想是看够了笑话,站在一旁的秋风插嘴道:“映月怎的有时间过来了?是娘娘有什么吩咐不成?”

映月被刚才打了一下岔,才记起过来这的目的,遂开口道:“娘娘身体好些了,过些天要去皇后娘娘那谢恩,烦请秋萍姐姐秋风姐姐将宫服准备妥当,娘娘没有旁的要求,只大方得体一些便好,可不能出一点差错。”

秋萍跟秋风听了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有着诧异。

即便心里有些疑惑,但上面吩咐下来也只能听从。“劳烦映月姑娘跟娘娘禀告,万不敢准备不妥,请娘娘放心。”

映月走后,秋风冷的一笑,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这位还是没学着乖,娘娘跟前有她在且又极信任她,指不定又要跟着丫头犯傻,秋萍姐又何必理会,不如我们趁早找门路寻别的……”

秋萍忙打断她的话,谨慎的看了眼四周,确定没有旁人在偷听后,气道:“你是越发的没规矩了,这样的话要是传出去,满宫上下哪有你我的立足之地!”

见她还是一副听不进去的模样,秋萍只得把话往严重了说。

“从来没有奴才嫌弃跟着主子没前程,就要背主另投他人的,这种没规矩以下犯上的奴才能有什么后果你想不出吗?何况我们是上头拨下来伺候宁妃娘娘的,除非犯了忌讳,不然永远没有奴才说话的份!这样的话休要再说!听见了没有!”

秋风还是第一次被亲近的人这样训话,委屈的直掉眼泪,知道秋萍姐说的没错,就是心里过不了这个坎,不想一辈子被映月这样的货色压着翻不了身。

秋萍取出手帕给她擦了擦眼泪,“娘娘这次吃了亏,倒安静了许多,你没发现娘娘和往日不一样了吗?只有娘娘好了,我们才有出头的机会。”

秋萍拍拍她的手,安抚了下,便拉着她回了房。

……

顾钰宁让其他人不要进来打扰,自己好一个人待在寝殿参观,其实寝殿里的东西,她早就偷摸着欣赏完了,只是美的东西应该要反复的观赏才是。

于是欣赏完各种花瓶之后又直奔梳妆台,拉开抽屉,里面首饰收拾的整整齐齐,还有几套首饰单独归置需搭配起来才能用,顾钰宁满足的看着这些,虽然不是自己的东西,但现在拥有他们的使用权,也算是让他们物有所值,自己心里也是极美的。

独自乐了许久,肚子喊了空城计才肯罢休。

整理了下仪容,又借着模糊的镜子看看映月给自己梳的髻有没有歪掉,总之一切稳妥后才唤门口的丫鬟进来伺候午饭。

看着小丫头快步出去吩咐的模样,顾钰宁心底直呼罪过,但她也没有傻到企图改变身边人的想法。

‘入乡随俗’是她给自己在这个时代行为的解释,不去害人性命是她做人的底线。

映月进来的时候看见自家娘娘发呆,小心的候在一边没说话。

回过神的顾钰宁,看见映月,便招手让她过来。

“瞧你脸色不好才让你去歇着去,这会怎么过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怕底下的丫头伺候您不顺心,奴婢心里挂念,就不自觉的过来了。奴婢也没甚可歇息的,劳烦娘娘顾念,是奴婢的不是。”说完又要磕头。

“这又是说哪里的话,你是我娘家跟过来的,又尽心的服侍我,我能不心疼你吗?”顾钰宁笑道。

这些内容都是故意从映月那套的话,如今正好用上了。

映月听了果然感动的一塌糊涂,更细致的服侍起顾钰宁来。自打娘娘禁足以来,这宫里的冷暖也着实让她伤了心,采月又不在身边,现在大小的事她想插手别人也不肯卖她个脸面,事没办成还碰了一鼻子灰。

现在她只有主子,所以紧紧地贴着主子,万不可让旁人取代了她。

顾钰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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