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6命好的女子 九

母子俩咄咄逼人, 一个比一个不客气。

高南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急得满脸是泪,她拿着帕子捂脸, 哭得泣不成声,眼看没有人询问自己,看向陈利民:“你也说了是险些出事, 到底是没出事啊,虽然你受了很重的伤,需要养一段时间门,但是……你们也还手了啊,在阿志都离不开你们,他得看你们的脸色过日子, 这还不够吗?”

陈利民颇有些无语。

两人相识这么久, 他从来都没发现高南月居然是这样一个不讲道理的人。

楚云梨接话:“够啊。他没有害死我们,所以我也没取他性命,只要保持现状,咱们大家都能好好过日子。现在是他不知足,他想要多拿解药……摄政王爷身边能人众多, 如果有其他的人制出了解药,那我们母子岂不是又变成了粘板上的鱼肉?高南月,咱们做婆媳的时候,我从来都没有为难过你, 我希望你现在也不要来为难我们!”

高南月张了张口:“阿志不会再针对你们。”aosu.org 流星小说网

“你凭什么说这种话?”陈利民忍无可忍,“人心隔肚皮,这男人对你百依百顺,但是,他对我们从来都是不怀好意。高南月, 你必须要知道一件事情,我们母子还能活生生的站在这里,不是他手下留情,而是我们自己争取来的。成王败寇,当初我们母子被他关到大牢里,只能任他打罚,那时候我们坦然受了,努力想办法自救。如今情形反过来,你却非要带着他来求情……”

高南月哭着打断他:“当时我也为你们母子求情了啊!”

“但是你没求下来。”楚云梨毫不客气,“现在也一样,我们不打算放过他。我不想管你和他之间门又是什么关系,又有多少情谊,你只要记得,这是我们的仇人。想要多拿解药,那就是害我们母子性命!我们跟你不一样,这个男人不会伤害你,但是对我们绝不会手软!”

话说到这个地步,高南月心里也明白,想要在今天拿到太多的解药是不可能了。她瘫软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我都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会弄成这样,大家好好活着不行吗?为何要弄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陈利民冷哼了一声,满脸的不屑。

楚云梨强调:“是他先针对我们的。至于缘由……你不是最清楚吗?”

高南月哭声一顿:“我不知道他会为了我做这些,如果知道,我绝对不会嫁人。”

“如果的事情就不要说了。”楚云梨摆摆手,“送客!”

她态度不耐烦,摄政王在进门的时候被高南月再三嘱咐不许多开口,因此一直闭嘴站在旁边看着高南月为了自己苦苦哀求。此时他再也忍不住,上前去扯高南月:“不要求他们了,我们走吧。”

高南月不肯起身:“你们都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能不能不要再互相怨恨了?反正你们都还好好活着,就不能握手言和吗?”

“和个屁!”陈利民一脚踹在了椅子上,“滚!”

他身上还有伤,因为太过生气给忘记了,这一脚踹出,扯得身上的伤剧痛无比,他脸色都有些狰狞。

“高南月,不要再说我是你重要的人这种话,本公子恶心!滚!”

摄政王霍然起身,将高南月挡在身后,瞪着陈利民呵斥:“你根本就配不上南月,她嫁给你,简直是倒了大霉。”

陈利民呵呵:“我娶她,才是倒了霉。不过早知道她和你这种不讲道理的人纠缠,我就是一辈子打光棍,也绝不会亲近她一步。”

这话中,贬低摄政王的意味太浓。

摄政王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如今不过是身中剧毒不得不妥协罢了,他听到这话后,眼神阴鸷凶狠。

陈利民怡然不惧,他从来就没想过自己能从大牢里平安出来,如今只感觉自己过的每一天都是赚的,他狠狠瞪了回去:“让一个女人为你求情,你可真有本事,你要是真的疼她爱她,现在就该一头撞死。”

摄政王抬起手就要打人。高南月扑了过去,狠狠抱住他的胳膊。

因为摄政王是个年轻力壮的男人,又练过武,哪怕身中剧毒,也不是柔弱的高南月可以拉住的。她怕他们打起来加重二者之间门的恩怨,抱的时候用了很大的力气,一条胳膊被她紧紧搂在怀里……男女之间门这般亲近,如果是夫妻,那没有多大的问题。可若不是夫妻,这未免也太亲近了。

不说陈利民看到这般情形皱了皱眉,就是摄政王都红了耳朵。

楚云梨将摄政王的反应看在眼里,摆了摆手:“出去吧,看了就辣眼睛。”

摄政王没有多留,他将高南月紧紧揽入怀中转身就走。

高南月努力想要挣扎,奈何力气不够大,挣得面红耳赤,反而让摄政王愈发动情。

走到了拱门之处,摄政王回头,冷笑道:“最好一直都这么傲。若是让本王有了翻身之力,哼!”

楚云梨看不下去了:“来人,给我把他摁住,狠狠打一顿!”

一群护卫一拥而上,他们不知道东家哪里来的打摄政王的底气,不过,既然敢打,应该就有后手……这天底下,没人不想活着,很少有人主动找死。

陈家母子更不会是那主动找死的人!

摄政王看着围上来的护卫,回头呵斥:“你们敢!”

楚云梨呵呵:“看本夫人的脸色过日子,居然还嚣张到本夫人面前,给你脸了,是不是?打!给我把他打个半死,留一口气就行!”

摄政王和高南月被分开,他被人狠狠压在地上。楚云梨一步步上前,居高临下看着他:“再吼啊!信不信我让人直接打死你!”

高南月被挡在人群之外,她想要冲进去救人,奈何根本挤不动,她转身看向陈利民:“你疯了吗?这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爷,他跺了跺脚,整个朝堂都要震动,皇上都得看他的脸色过日子,你不要找死!”

陈利民面色淡淡:“找不找死都是一个死。无所谓!”

都说横的怕不要命的,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如今的陈家母子就是豁出去不管不顾,非要为自己出一口气。

什么都听不进去,压根不打算和摄政王和解。

不光高南月觉得这二人油盐不进,就是摄政王都有点后悔招惹他们。别人和他作对,会迂回婉转,多少为自己留点有后路。但是陈家母子偏不,一副把他弄死后母子俩哪怕陪葬都心满意足的模样,简直……就跟那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板子很快上了身,摄政王一时间门分不清是挨揍比较痛,还是五脏六腑更痛。

他很快就痛晕了过去。

哪怕是人晕了,浑身都还在瑟瑟发抖。

楚云梨并没有想把人打死在这个院子里,眼瞅着差不多,就挥手让护卫推开。

护卫们一让开,高南月立刻冲了进去,看见昏迷了还痛得发抖的男人,瞬间门心疼得无以复加。她回头,不敢冲着婆婆嚷,便冲着陈利民大吼:“有话不能好好说么,为何要打人?他的命已经很苦了,小时候挨了那么多的打,你们就不能有一点容人之量吗?”

楚云梨一脸莫名其妙:“他受多少苦,跟我们母子也没关系啊!再说是他先针对我们的,本来我们母子日子过得好好的,谁愿意招惹这种惹不起的人?你以为我就不怕吗?”

说实话,高南月真的没看出母子俩有所害怕。

摄政王进门来时,为表诚意,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带。此时的情形就有点尴尬,摄政王晕倒了,高南月一个柔弱女子是绝对扶不起他的。

想要把人弄出去,看大夫必须要请陈家母子帮忙。

高南月努力想要扶人,试了几次之后,累得喘吁吁,地上的人却只挪动了一点点。再说,随着她的拉扯,地上的人又露出了痛苦之色,不知道是不是太痛苦,眉眼都有些狰狞了。她瘫坐在地上,吼道:“倒是让人来帮帮忙啊,难道你们想让人死在这里?”

陈利民转身,看向自己的随从。

高南月满眼期待,以为他会让随从来帮忙。

陈利民开口:“外面风好大,我腿都有点疼了,扶我回去。”

高南月:“……”

陈利民不打算插手管这件事,一个人的脾气性格不一样,处事的态度也不同,若今天是他在这里做主,那他不会对摄政王动手。

正如高南月所言,人家之间门的恩怨已经很深,不宜再加深……说到底是他不够自信。万一摄政王从其他地方找到了解药怎么办?

他是生意人,做事喜欢留有余地。

但是,母亲凭一己之力将母子俩的性命救回,处事也有章法。既然母亲要打人,他不会拦着,同样的,摄政王躺在地上需不需要陈家的下人帮忙扶上马车,母亲也完全可以做主。

大不了,母子俩一起死!

反正他这条命就是捡来的,每多活一天都是赚的。

陈利民离开后,高南月鼓起勇气看向婆婆。

“母亲……”

楚云梨打断她:“你不再是我陈家的媳妇,不要这么喊我!”

高南月有求于人,此时最要紧是赶紧把摄政王弄上马车回府看大夫,不是在此纠结如何称呼,她顺势改口:“陈夫人,麻烦你找个人抬一下摄政王……且不说他的身份,就算他只是普通的百姓,也不能死在这个院子里吧?”

楚云梨眯眼看她:“你担心他?”

高南月低下头:“我们俩毕竟那么多年的情谊,人心都是肉长的,我对夫君有情有义,对他……也做不到眼睁睁看他去死。您放心,我找着机会就会努力让他原谅你们,人一辈子要活好几十年,不管是什么事情,能过去就过去,一直放在心里,根本过不好日子……关键是他不是普通人,母亲非要和他作对,实在是……”

楚云梨招招手:“来个人,把这俩送走。实在太恶心人了,简直影响我胃口。”

高南月是真觉得自己的话有道理,她的提议对陈家母子是有好处的。

“您为何就不能听我一句呢?”

“为何?”楚云梨呵呵,上下打量她一番,转身进了屋。

明明有话要说却又不说,高南月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很快她就来不及想其他。因为随从过来帮忙了,她得赶紧把人弄回去看大夫。

回到自己院子里的楚云梨提笔写了一张条子,让人送到摄政王府,特意嘱咐了让摄政王亲启。

摄政王没有带人进城府,但是身边是有随从的,只是被留在了马车上而已。

陈府的人把摄政王弄上马车,随从就赶紧下来帮忙,因此,高南月把人弄回去的路上并不费劲。到了府里,来不及管其他,立刻叫来了府里的大夫。

摄政王身上的伤不重,都是一些皮外伤。大夫很快就处理好了,只是,没有解药,神仙来了,也不能减轻摄政王的痛苦。

因为太疼,摄政王很快就醒了。

他在自己中毒之后就吩咐过府里的人,对陈家母子不得有所怠慢,若母子俩登门,不能把人拦在门口,凡是母子俩送来的东西,任何人不得触碰,必须原样尽快送到他面前……万一送来的是解药,被底下人弄坏了,他岂不是要被活生生痛死?

朝堂上摄政王只手遮天,在摄政王府他的威信更是不必说,他的话就跟圣旨一样。

于是,摄政王一醒,随从立刻送上了信。

摄政王看见信封上娟秀的字迹,还有陈家夫人的印章,立刻就打开了。

当看清楚信上写了什么后,他面色难看至极。

信上所言,如果他想要现在就拿到下一次的解药,就把高南月打一顿,不需要打死,只需要和陈利民的伤一样重就行。

如果摄政王有时时刻刻承受着疼痛,或者是疼痛没有让他这么难受的话,他一定不会答应这么离谱的要求。

哪怕他痛点,他也不舍得伤害高南月。

但是,那滋味实在太难受。

真的是谁痛谁知道。

他做梦都想要摆脱陈家母子的控制,如果能够提前拿到解药……哪怕只提前一天,大夫都很有可能仿制出来。

如果有了解药,他一定要把母子俩弄死。

不!

凌迟处死!

否则难消他心头之恨。

上面还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不能告诉高南月真相,如果说了,就不履行承诺。

高南月看到他打开一封信后脸色明明灭灭,似乎在权衡利弊,下意识问:“信上说了什么?”

话问出口,才惊觉自己不该问。

毕竟,她一介女子,又不懂朝堂之事……有些事情是不能让普通人知道的。

“别告诉我,说了我也不懂。”

摄政王手里的信纸捏成了一团,放在被子里越捏越紧,他抬起头,温和地问:“南月,曾经你说过,为了我,什么都愿意付出,对不对?”

高南月毫不迟疑地点头。

“你需要我帮什么忙?”

摄政王看见她脸上柔和的笑容和亮晶晶的眼,心生不忍。

“没什么,就是随口一问。”

高南月笑了:“你问这就是废话,凭咱们俩的情谊,无论什么时候你请我帮忙,我都一定会尽力而为的。咱俩之间门不用这么客气。”

摄政王听到这话,心里很感动,哪里还舍得对她动手?

罢!

还是从其他的地方想办法吧。

陈芙蓉没安好心,要的就是他们一双有情人互相怨恨。他不能中计!

最多就是拿解药的时间门长一点,多受几天罪而已。

哪怕到了这样的地步,摄政王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死。他受的这些苦难,都是他成功路上的一点小插曲。

高南月心疼地问:“你肯定很难受,要是不想说话,就闭着眼睛歇会儿吧。大夫都说,睡着了就没那么疼了。”

摄政王握住她的手:“你不要离开我。”

闻言,高南月苦笑:“你都已经有妻子了,我留下……算什么?夫妻是两个人,如果变成了三人,那注定有人要受伤害。我是后来者,王妃才是你的妻子,你该不离不弃的人是王妃!”

“她在我心里,只是个摆设而已。”摄政王提及王妃,满脸的漠然,“她对我也并没有真心,喜欢我,也不过是喜欢我带给她的权势罢了,舍不得的也不是我这个人,而是摄政王妃的身份。南月,身在高处,不配有知心人,我心里很孤独,只有你留在我身边,我才觉得自己还活着……如果你离开我,我都不知道自己会干出什么事情来。我看惯了生死,哪怕有人死在我面前,我的心里也毫无波澜。有你陪着就不同,我会发现天是蓝的,草是绿的,花朵需要人呵护,百姓需要填饱肚子……”

高南月摇摇头,哭着道:“我们俩这辈子都不可能了,你不要逼我嘛……天底下那么多的女人,比我好的比比皆是,你不要在我这一棵树上吊死,你走出去看一看啊!我又不是什么绝色,你如今的身份,想要美人的话,一招手就有无数的女子前赴后继自荐枕席……”

摄政王激动地握住她的手,用力将人往怀里扯:“但是她们都不是你。什么时候你愿意自荐枕席,我会欢喜得疯掉的!不信你试一试?”

高南月努力挣扎:“哎呀,你放开我嘛!受了伤还不消停,小心伤上加伤。我已经是残花败柳……”

“我不在乎!”摄政王紧紧抱着她,“我要的只是你这个人,什么清白,什么名声,像我这样从烂泥坑里爬出来的人根本就不在乎这些身外物。”

高南月还想挣扎,可又怕扯着他的伤,只能乖巧地窝在他的怀里哭。

夜里,摄政王忽然从昏睡之中醒来。

他发觉自己浑身像是有无数的的虫子正在啃食他的血肉,五脏六腑一阵麻痒疼痛,让他坐立难安,可偏偏他身上有伤,根本挪动不得。

每一个呼吸,于他而言都是煎熬,他看着趴在床边睡着了的高南月,想着为了她,他什么样的疼痛都可以……天杀的,根本忍不住!

只一刻钟,于摄政王而言就像是过了几十年那么久,实在是太难受了。

高南月察觉到动静,睁开眼睛看到他满脸痛苦,忙伸手去摸他的额头,担忧地问:“你不是喝了安神药吗?怎么会突然醒来?是不是很痛?”

摄政王不想在心爱的女子面前暴露自己害怕疼痛,可真的很痛很痛,痛到他险些失了理智。他点了点头。

高南月也知道他从来不会示弱,见状顿时惊慌起来:“快来人!”

大夫被从被窝里揪了出来,一连来了四位,这个说要针灸,那个说要喝药,折腾了小半个时辰,摄政王痛得浑身直冒冷汗……简直恨不能拔刀自刎结束这样的痛处。

他到底是舍不得死,挨了针,又连灌了几碗药,甚至连安神药都喝了,想着睡着了就不痛,可是,一点用都没有。身上的疼痛没有减轻,他也没有丝毫困意。

这日子太难熬了。

折腾了这么久,外面还不见天光,摄政王都怀疑自己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不行,他忍不下去了,必须要制出解药!

明明吃了陈芙蓉给的解药,他没有这么痛,甚至还能行动自如处理公事来着。

若一直这么痛,他只能躺床上等着人伺候,跟废物无异。

摄政王闭着眼睛,他什么都听不见,只感觉自己身上很痛很痛……受不了了!

他霍然睁开眼睛,一把握住高南月的手:“南月,对不住了!”

高南月只觉莫名其妙,平白无故的,道什么歉?

她正想多问几句,就听见面前男人吩咐:“来人,将高姑娘拖出去打!”

高南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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