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

宫紫商的声音传来,安晚晴才回过神,在朝着刚刚的方向看去,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人,这才快步往两人的位置走去。

“快,尝尝,这新炒出来的栗子。”宫紫商往安晚晴手中塞了一包热乎乎的糖炒栗子,还不停的夸赞道,“他家的糖炒栗子,在整个镇子都是出名的。”

安晚晴有些心绪不宁的接过栗子,然后笑着道谢。

她总觉得,今日下山这个决定,似乎做错了。

“再有一个时辰,那个杂耍班子就要开始表演了,我知道一家酒楼味道不错,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宫紫商一边说着,一边在前边带路。

云为衫只是静静听着,偶尔应和一两声。见到安晚晴魂不守舍的样子,不禁关心道:“安妹妹,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安晚晴猛然回过神,对着云为衫笑道:“我没事,就是在想有没有我不能吃的。毕竟现在徵公子在为我解毒,吃食都是徵宫安排好的。”

“这么严苛吗?”宫紫商震惊道,“那你都不能吃些什么?”

“应该是都能吃的。”安晚晴思索了下道,“平时也没见吃食里少了什么。”

“那就好!我们快走!”宫紫商说完便快步往前方走去,“去晚了,他家要没位置了。”

云为衫和安晚晴落在后边,看着宫紫商风风火火的背影,突然开口说道:“前几日,徵宫给羽公子送过去了一件东西。”

“哦?是什么?”安晚晴剥着栗子,毫不在意的问道。

“一只被宫远徵的暗器,贯体而亡的山雀。”云为衫盯着安晚晴,缓缓说完了这句话,而后又说道,“那山雀腿上还有伤,到真的有些可怜了。”

安晚晴剥栗子的手顿住,随后将手中的栗子扔回了纸袋中,笑道:“云姐姐为何无缘无故说起这些?”

“你不知道吗?”

“我该知道什么?”

两人互不相让,都不愿在透露半分自己的情绪。

片刻后,似是云为衫率先认输道:“徵公子之所以会给羽公子送那只山雀过去,是因为在地牢里的刑架旁,出现了一片本不该在地牢中出现的鸟羽。”

“就因为这个?”安晚晴无所谓的笑笑,“没准是山谷中的鸟雀无意间飞进去了罢了。当然,执刃大人觉得事情不简单的话,查一查自然也无妨。”

“但是,在发现鸟羽的前一天晚上,安姑娘在地牢附近放走了一只山雀。”云为衫停下脚步,看着安晚晴缓缓说道,“安姑娘可要当心些,这些巧合可是已经让宫门开始怀疑了。”

安晚晴毫不在意的笑道:“云姐姐这是为了特意告诉我这些,所以才煽动紫商大小姐来找我下山的吗?”

安晚晴手中不知何时又拿了栗子,此时正好剥好了一颗,放到了云为衫手中。

“云姐姐放心,一只山雀而已,又能说明什么呢?”

云为衫看着手中金黄,散发着香甜的栗子,放入口中道:“安妹妹心中有数就好。快走吧,别让紫商大小姐就等。”

安晚晴望着云为衫的背影,眼中的笑意慢慢掩去,神色渐渐变得有些凝重。

她迈步向前,迎面正好走来一人,正向躲避时,那人不知为何,直直朝她撞来,两人都被撞了个趔趄。

安晚晴下意识看向撞到她的人,不曾想在看清那人的面貌后,她双眼有些惊恐的微微睁大。

手中的栗子掉落在地,滚了满地。

男子身形瘦削,脸上有着大面积泛红的伤口,不断往外渗着浓水。

他看到安晚晴的目光,下意识抬手挡脸,不住地鞠躬道歉。

“你……”安晚晴朝着男子伸出手,不知是要抓住他,还是要按下他挡脸的手。

男子见状,恐慌的连连后退,直接转身就跑走了。

“安妹妹,你在哪里做什么呢?快过来啊!”

宫紫商的声音传来,让安晚晴的视线从男子消失的方向收回。

她稳定了下心神,这才转过身往宫紫商与云为衫的方向走去,惋惜的说0道:“刚刚跟人撞到了,栗子都洒了,我都没吃几颗。”

“没事,一会儿我再给你买一包!”宫紫商说着,就拉着人往楼上走去,“我们赶紧吃饭,然后好去看杂耍。”

执刃厅内,三位长老,外加角徵羽三人都已到齐。

宫尚角看着跪在厅中的男子,沉声问道:“你看清了吗?确定是她吗?”

跪伏在地的男子身子抖了抖,快速答道:“是她…虽然她气色变化很大,但脸肯定没错,我不会认错。”

“你如何这般确定?”宫尚角继续问道。

“哥……”一旁的宫远徵不解的轻唤了他一声,被宫尚角抬手制止。

男子缓缓抬起头,脸上的伤疤在明亮的大厅之上分外明显,正是之前在镇上与安晚晴相撞的男子。

“我跟在是在一个牢房的。若不是她,我恐怕早就死在无锋的地牢里了。”男子声音虽然发着抖,但眼神却无比坚定,“我不会认错她的!”

他脸上的伤口引起了在座众人的注意。

月长老率先开口问道:“你脸上的伤,是因为无锋试药产生的?”

“是……”男子下意识想去挡,“这伤,若不是安晚晴把自己的解药分给我,我的脸恐怕早就被腐烂没了。”

“她把解药给了你,那她是怎么熬过去?”宫远徵有些生气的问道。

“不是全给了我……”男子瑟缩了一下,“她很多时候,会把她的解药分给我一半……所以我脸上的伤才没有扩散那么快……”

“远徵弟弟,稍安勿躁。”宫子羽看了宫尚角一眼,后者会意,将宫远徵往后拉了拉。

“你叫什么名字?是怎么逃出来的?”宫子羽见宫远徵平静了些,这才继续问道,“原本是哪里人。”

“我…我叫蒋兴昌,原本是滕化镇人士。五年前无锋突然来到我们镇子,从镇子里掳走了一批十二三岁的孩子,我就是其中一个……”

“安晚晴安姑娘也是与你们一同被掳走的吗?”宫子羽问道。

“不是。她是从别的地方被掳来的,只不过我们刚好同一天被送到地牢,便被关在了一起……我们那一批被掳来的人,就只剩下我跟她了……”

蒋兴昌说着,眼中落下泪来。泪水划过伤口,带下股股血水,让他的脸也不由自主的抽出起来,显然是十分疼痛的。

厅上一时无人说话,还是宫尚角开口道:“那你们是如何逃出来的?”

“大概半年前,无锋没有按照往常的时间来带我们去试药,但也没有给我们送解药。当时牢房里的药人又不少都开始议论,以为是无锋又想出了什么招数,便开始闹了起来……”

蒋兴昌说到这里,身体开始不住的发起抖,好像想到什么很恐怖的事。

“后来大家越闹越凶,地牢的门终于开了……结果等来的不是解药,而是毒烟……然后无锋的人蒙着面冲了进来,打开牢房的门便开始杀人……”

“你们便是趁着那时候逃出来的?”

“是……是安晚晴拉着我逃出来地牢。但是无锋很快追了过来,安晚晴帮我引开了他们,我们也就此走散了……”

众人对视一眼,然后便让侍卫将人带了下去。

等到执刃厅只剩下他们六人后,雪长老才开口道:“看来她确实没有说谎。执刃,你怎么看?”

“一切确实都对得上……”宫子羽面露疑色,却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宫尚角会意,对着长老们说道:“但鉴于最近宫门中又有无锋细作出现,而且还是针对安姑娘来的。依我看,还是需要对安姑娘多加留意,避免她接触一些不熟悉的人。”

“确实。”花长老点头认同道,“远徵啊,安姑娘现在住在徵宫,你对她身边的人要多加排查,确保对方的身份。”

“是。”宫远徵坦然应下。

“无锋之事还要查。”雪长老对着月长老说道,“那蒋兴昌会被送到月宫去,你多费些心,与远徵一起研究下,无锋究竟做出了什么药。”

月长老颔首应下后,众人便从执刃厅离开了。

宫远徵跟在宫尚角身后,犹豫几次后,终于还是开口问道:“哥哥,你还在怀疑安晚晴吗?”

宫尚角原本沉着的脸,在看到宫远徵略显不安的表情后,放松了下来,唇边带上些笑道:“倒也说不上怀疑。只是这许多巧合碰到一起,总让人难免多想。”

“但那人是哥哥你千辛万苦找回来的,难道还会有假?”宫远徵见宫尚角的样子,当即有些怀疑起来。

“是我找回来的不假,但不是千辛万苦。”宫尚角唇角的笑意慢慢消散,眼神也沉了下去。

“什么意思?莫不是,有人将这人送到了哥哥面前?”宫远徵很快反应过来宫尚角话中的意思。

“也不是送上来的……”宫尚角眉头都蹙了起来,“但是这人的出现,也很是凑巧和顺利。”

夜色笼罩下的宫门,安静而肃穆。一个黑影在徵宫门口反复探看后,这才贴着墙沿溜了进去。

宫远徵看着慢慢走远的黑影,让一旁的艾菊端着药离开了。

安晚晴刚打开门,艾菊便万分焦急的迎了上来,“姑娘去哪里了?徵公子晚饭后还过来了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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