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破

艾菊的话让安晚晴瞬间慌乱了起来。她突然很小声的问道:“他来做什么?他发现了吗?”

“我下午来时发现姑娘不在房间,便担心姑娘是跟紫商大小姐出去了。所以徵公子来时,我跟公子说,姑娘下午看了半日的书,有些累,已经睡下了。”

安晚晴闻言,骤然放松下来,缓缓吐出梗在心口的那口气,埋怨道:“艾菊!你下次说话,不要这么大喘气。刚刚真的是吓死我了!”

艾菊面色微苦的说道:“姑娘先别着急松一口气。徵公子留了话,说姑娘这么努力,想必一定已经将书看完了,让你明日去他那里,他要考察。”

安晚晴的笑意僵在脸上,不敢置信的看着艾菊道:“你刚刚说,宫远徵他让我什么时候去?”

“明日……哎……安姑娘你这是做什么?”艾菊看着安晚晴将刚刚脱下的貂裘又批到了身上,然后转身就要往外走,连忙拦住了她。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去逃命!”安晚晴惊恐的说道,“艾菊,我们去商宫!去找紫商姐姐,她会收留我们的!”

“姑娘,姑娘!”艾菊拉着安晚晴不让她走,劝慰道,“姑娘,若是徵公子要找你,紫商大小姐哪里敢留你啊?”

安晚晴往外走的步子停下,若有所思道:“你说的对!”

艾菊刚要松一口气,就又听安晚晴说道:“我们去羽宫!去找云姐姐!执刃大人为人善良和蔼,定会收留我们的!”

“安姑娘!”艾菊将安晚晴按到了软椅上,连忙将药端给她道,“姑娘先把药喝了吧!奴婢看你这么晚都没回来,担心夜里寒凉,让姑娘受了寒,特意偷偷去厨房熬的。”

见安晚晴安静的喝着药,不在着急往外跑了,艾菊这才小心说道:“姑娘其实不用这么怕徵公子。奴婢觉得,徵公子对姑娘很是不一样。”

“确实不一样。”安晚晴将药碗放下,在艾菊有些轻松和欣喜的目光中,坚定说道,“他分外喜欢折磨我!不然怎么会让我去看什么草药集!”

艾菊欣慰的表情僵在了脸上,不死心的说道:“其实,徵公子对姑娘,要比旁人更加宽容些。”

见安晚晴不为所动,甚至还在盘算着要去羽宫,艾菊终于放弃了,“姑娘,徵公子说,等年后就要在准备给你解毒了。你要是去了羽宫,徵公子一生气,不给你解毒了怎么办?”

安晚晴盘算的动作停下,眼神都暗淡了一些,然后泄气般的垂下了肩膀,“把那本草药集拿给我吧……我临时补一下,看看能不能把明天应付过去。”

艾菊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但看着安晚晴不在闹腾着要离开徵宫,还是咬咬牙,将解释的话咽了下去,取了草药集交到她手中。

翌日一早,安晚晴早早等在了宫远徵的药房外,从外面打量着宫远徵的房间,小声嘀咕道:“哪有人把自己的卧房外间改成药房的啊……”

房门从内打开,宫远徵的绿玉侍金临从里面出来道:“安姑娘,公子已经起身了,请您进去。”

安晚晴乖巧的跟在金临进了房间,正准备在外间药房站定,就见金临走到了内间的门边,拉开门示意了下。

安晚晴唇角微微扯了下,勉强扯出了个笑容,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宫远徵端坐在梳妆台前,头发都已经梳理整齐,唯有额间的抹额还未佩戴好。

他看着磨蹭走进来的安晚晴,微微笑了下,说道:“既然来了,就帮我把抹额戴上吧。”

安晚晴走到宫远徵身边,从他手中接过抹额,讨好的笑道:“徵公子想要系什么结啊?”

宫远徵想起上一次安晚晴的杰作,面色微微沉了下,说道:“我平常系的那种。”

似是怕安晚晴在搞花样,他又强调道:“好好系。”

“明白!”安晚晴脱下那黑色的貂裘,露出内里的秋波蓝衣领缀着兔绒的衣裙。走动间,仿佛漾开的一抹水韵。

宫远徵配合的用手扶住抹额,直到脑后感到绳结勒紧的感觉,才慢慢放下了手。

少女跪坐他身后,为了系绳结而挺直了身体,正好让他从镜子中看到她的认真的面容,也看到了两人的样子。

“好了。”安晚晴放下手,在宫远徵身后坐好,等他查验。

果然如她所料,宫远徵伸手摸向脑后,在摸到平时的绳结后,才收回手,轻哼一声道:“算你识相。”

安晚晴看着发尾的杰作,微微翘了翘唇角。

房中婢女在宫远徵收拾妥当后,便非常有秩序的退下了。如今房中只剩下他们两人。

宫远徵带着人坐到茶案旁,先给自己斟了杯茶,才将准备好的药包拿了出来。

“听闻安姑娘近几日都在努力研读草药集,想来区分这几种草药,应该不在话下吧?”宫远徵满眼都是看好戏的神情。

安晚晴看着被宫远徵摊开的药包,只觉得里面都是枯枝枯叶,哪里是什么草药。

她就那么静静看着茶案上的草药,直到宫远徵续到第二杯茶,才泄气道:“我认不出来……”

“不是昨日看了一下午吗?这几种草药都在书上前几页,这都认不出?你昨天真的在房中看书吗?”宫远徵说到后面,脸上的笑意收敛了去。

安晚晴背脊不由自主的僵直了一下,随后妥协道:“我骗艾菊看书累了休息,然后跟紫商大小姐还有云姑娘去镇子上玩了。”

“你倒是真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宫远徵怒极反笑,“你不知道无锋现在对你视如眼中钉吗?这么大的胆子随意跑动,你身上的毒你是一点都不担心啊!”

最后的话音与宫远徵放下茶杯的重音重合,吓得安晚晴打了个激灵。

“紫商大小姐有带金繁同行的,我想应该没什么事……而且还是在宫门眼皮子底下的镇子……应是很安全的……”安晚晴说到后边,声音几乎都没了。

宫远徵瞪视着安晚晴,让安晚晴将后边狡辩的话咽了回去,然后想起昨晚艾菊的话,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不会…不打算给我解毒了吧……”

宫远徵微微一愣,随即接着她的话说道:“若是的话,你能怎样?”

安晚晴惊得微微瞪大了双眼,道:“宫远徵,你不会真的这样打算的吧?”

宫远徵不说话,只是勾唇静静看着安晚晴。

安晚晴这下是真的慌了,若宫远徵不为她解毒,那么后边的所有事情都没法做。

她猛然站起身,有些气急的看着宫远徵说道:“你不能这样!那天在执刃厅,那三位长老还让你帮我解毒的!”

“但宫门之中,现在只有我能解你的毒。若我说还没研究出来,长老们也说不了什么。”宫远徵有些挑衅的看着安晚晴道。

安晚晴的脸霎时白了下去,她咬了咬唇,决绝的说道:“你不能不帮我解毒!你若不帮我解毒!我就…我就……”

“你就怎样?”

“我就去角宫!”安晚晴看着宫远徵面上闪过的慌张,眼睛亮了一下道,“对!我就去角宫!”

“你去角宫做什么!我哥又不会这些!”宫远徵被安晚晴这个大胆的说辞弄得有些慌。

“我去角宫!我去角公子房门口哭!”安晚晴说着就往房间外走去,“我现在就去!就说你不打算帮我解毒了!我看角公子怎么说!”

话音刚落,安晚晴就打开门跑了出去。

宫远徵看着打开的门,这才微微回过了神,呵道:“安晚晴!你给我回来!”

但是门外哪里还有安晚晴的身影,她连貂裘都没来得及拿,就那么跑了出去。

宫远徵气急,但又很快反应过来,为何安晚晴好端端的会提到自己不愿给她解毒?

他将艾菊叫了过来,问了这件事的原委后,沉着面色道:“自己去领罚,下不为例。”

“是。”艾菊自知说错了话,不敢多留,连忙退下了。

金临走进,恭敬道:“公子,那安姑娘那边?”

“去角宫。不能让她去我哥面前胡说。”宫远徵刚迈出房间,又转身回去,将那貂裘捞进了怀中,这才朝外走去。

宫尚角看着一早就气势汹汹赶来的宫远徵,将刚刚接到手中的粥放到他面前,问道:“这是怎么了?一大早就这么大火气?”

宫远徵收回四处打量的视线,看着面前的粥碗,犹豫半晌后,才小心问道:“哥,你这里,刚刚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过来?”

“奇怪的人?”宫尚角瞥了眼宫远徵放在一旁的貂裘,轻笑道,“你说的奇怪的人,是安姑娘吗?”

“她当真过来了?!”宫远徵倏然直起了身子,焦急解释道,“哥,你不要听她胡说,我没说过不管她。”

“不管她?你跟安姑娘闹误会了?”宫尚角很快猜出了内情。

宫远徵也反应过来,讷讷道:“她…她没过来?”

“安姑娘若是过来了,我会不让人告诉你吗?”宫尚角笑着摇了摇头,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没…没什么……”宫远徵避开视线,显然不想把那些无关紧要的闹剧说出来,而是问道,“既然她没过来,哥你怎么知道我是找她?”

宫尚角看宫远徵的样子,猜出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便也不在追问,而是看着一旁的貂裘道:“这貂裘既不是你的尺寸,也不是我的尺寸,想来只能是安姑娘的。”

话点到这里,宫尚角便不在说话,让宫远徵安心吃饭,“人肯定就在这几个宫内,不用太担心。”

此时安坐在羽宫露台上的安晚晴,满脸笑意的看着对面的云为衫,埋怨道:“姐姐真是好狠的心,竟然撺掇着紫商大小姐一起,将我哄骗到镇子中去。”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