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心之所向

赵商不喜应酬,就钻到了赵新的房间,里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赵商就这么看了起来。

不过一些文章实在是艰涩难懂,看得赵商脑袋昏沉,干脆在屋子里面搜寻起来。

“大哥会不会也藏有什么宝贝?”

赵商孩子心性,只是为了解乏,没成想真的在一个抽屉当中找到一个锦盒。

“我就看一眼,大哥应该不会怪我吧?”赵商如此安慰自己,小心的打开了盒子,不出所料,里面果然盛着一本书,但却十分老旧。

“溪江城物志?”赵商大感意外,大哥用锦盒装着的书是一本破旧的老书这本身就让赵商意外了,还是一本志书,看名字,多半是对溪江城的人文地理纪录的一本书。

赵商小心的翻开看了一眼,发现果然就是自己预料的那样,随即兴趣大失,就小心的又给放了回去。

“对了,杨瑞邀请我去庄家武馆好几次了,说他练了几式拳法,颇为了得,就去看看吧。”

赵商现在很自由。

大哥赵新一人得道,全家的生活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各方富商都来锦上添花,送什么的都有,送钱的也有,但都被赵复谨慎的挡在了外面。

现在赵家接受最大的支持是来自省城贵人的,其他人几乎尽皆婉拒了。

赵复,赵商母亲忙于应酬,三哥现在也把更多的时间花在了那个周家丫头身上,反而是赵商一天闲得无聊。

“等到今天拜访完杨瑞,我也该继续尝试那部口诀了,拖延了这么长时间,柴家的人再怀疑,也有个限度吧?”

一想到这个,赵商就心痒难耐,加快脚步朝着武馆走去。

庄家武馆,可是在溪江城的最显赫的一条街上,占了偌大的地盘。

溪江城有童谣道:一武一商俩书生,庄家不问穷出身。十铺药材柴家存,余下文章跃龙门。

说的就是溪江城的四大家族。

这四大家族,人称“一武一商俩书生”,其中“一商”指的是柴家,柴家的生意小到纸钱蜡烛,大到金银珠宝,一应俱全,但最主要的生意就是为各个医馆药铺停供药材,在溪江城,乃至周围数城的声望都很高。

这“一武”则是指的是庄家,庄家的武功,独步溪江城,各家护卫,各家镖局,如果是庄家武馆出身,定会被人另眼相看,同时学费也是令普通人望而却步的一年二两白银,要学有所成,少则五六年,长则十多年。

一般人只能通过选择武艺大成之后为庄家效力数年来换取一定的优惠,效力时间越久,折扣越低,据说效力十五年,就免去学费和食宿费用。

“所以,这武馆,老费钱了,我也是来了才知道,普通学员食宿费要自己付!比学费还贵,一年最少要三两白银呢!”杨瑞瞪大眼睛,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

赵商已经和杨瑞闲聊了好一阵,闻言笑道:“好啦,每次你都要抱怨一番,不过他们的可是还提供药浴,而且你也说了,顿顿有肉,这有什么好抱怨的。”

杨瑞也是笑了笑,随即有些不解道:“不过我前些天受伤去药铺抓药,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我,药铺的人就非常在意,死死的盯着我,我开什么药更是反复问了好几次,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这几天总有人跟着我。”

“喔?”赵商若有所思,“药铺的人,应该和柴家有些关系吧?”

杨瑞不在乎道:“谁知道呢?唉,练武真的花钱,吃不好不长力气,受了伤,那药费也不便宜,钱呐,钱呐!”

“呵呵,穷文富武,古来如此,这位便是赵新赵公子之弟赵商吧?”一个衣着干净的老者不知不觉走到了赵商的身后。

杨瑞脸色一变,恭敬道:“庄老。”

赵商也只好跟着行礼。

庄老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杨瑞:“听说,你对我家小宛很在意啊?”

杨瑞顿时闹了一个红脸。

即便杨瑞斗志昂扬,根本不在乎这些氏族大家的身份而悍然展开对庄小宛的追求,也不在意庄小宛还比他大两岁的事实,甚至两人关系有些亲近,但面对庄老,杨瑞还是不好意思了。

因为庄老是庄小宛的爷爷。

庄老呵呵一笑,大有深意道:“你可知道小宛是她的字,她名为左瑜,溪江城素来有‘一文一武两书生,庄家不问穷出身’的说法,但也不代表随便一个小子,就能亲近小宛,倘若从文,就要功名在身,如若行武,就要名头响亮,你可知?”

杨瑞既是忐忑又是兴奋,庄老之意是并不反对杨瑞对庄小宛的追求,但是,一定要杨瑞有所成就。

“庄老,我,我这就继续练拳去。”杨瑞歉然的看了赵商一眼,然后不顾身上已经被汗水打湿,立马又走向了操场。

赵商也为杨瑞高兴,曾经,赵商也担忧过,毕竟尊卑有别,一个普通人家,要娶四大家族的血脉,几乎不太可能。

可现在在庄老这里,算是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答复,赵商自然高兴了。

对于庄老的身份,赵商也有所猜测。

赵商正准备告辞,却被庄老叫住:“听说你和那小子被柴家打了一顿,你还回去做了几个月的工?”

赵商一惊:“老先生竟然对我的事情这般了解?”

庄老摇头:“我只是曾和那小子聊过才知道的,但是他还不知道我就是小宛的爷爷,等知道我的身份,那小子的表情……”

庄老嘴角一咧,露出一丝笑意。

赵商只好老实交代了:“只是柴家的一个少爷,把祖传的玉佩给丢了,据说是四百多年前入京时,丞相所赠,被冤枉,这才吃了三十棍子。”

庄老冷哼一声:“柴家也配入京面圣?他们一家,背弃旧主,几百年来,溪江城解元出了几个,会元也出过,没有一个和他柴家有关,且高中三甲者,唯有四百多年前梅家的一个探花郎,独此一个,他柴家昔日便是梅家家奴,不过脑后的反骨有八十八丈长,反噬其主,霸其家产,倒也好意思往脸上贴金,把梅家的东西说成自己的。”

赵商眨巴眨巴眼睛,这个庄老,好像对柴家意见很大。

八十八丈反骨这等话都说出来了,不过赵商也不敢乱插嘴,一个能诞生探花的名门世家,竟然会被一个家奴夺取家产,如果是真的,那其中恐怕有惊天秘闻。

“庄老,四百多年的事情您也知道?”赵商好奇道。

庄老怒气稍平,感叹道:“略有所知罢了,传闻,梅家有一宝,名为溪江城物志,上面记载了溪江城的各种秘闻宝地,据传,甚至有生死人肉白骨之灵花异草所记叙,我们闯荡江湖,走遍大江南北,对这类传说常常听见,故此打听过,知道一点。”

赵商心里面不信,庄老之前的那模样,煞有其事,而且更让赵商觉得有隐情的是庄老虽然白须飘飘,但如果遮去面容,就那在衣衫下微微鼓起的肌肉,说是壮年男子也有大把的人信,这般奇特,赵商不由得和柴三老爷联系在一起。

两者,都有青春常驻之感。

庄老拍了拍赵商,露出一丝笑意:“其实杨瑞来学武第一天,我就看出了他身上有柴家武功的影子,柴家武功虽然对我来说不稀奇,但想必你们也是偷学而来的吧?”

赵商惊得张大了嘴。

庄老自顾自的继续说:“我听那杨瑞说,在柴家,你们俩形影不离,而未事发,甚至挨了棍子也死守秘密,义气可嘉,我看到你们,就想起了当年,我也有这么一个一起长大的兄弟朋友,如果,如果他能有你们一半的勇义……”

庄老眼神幽幽,显然想起了往事。

赵商这才明白为什么庄老会和他说这么多话,原来是想起了往事。

庄老看着远处的杨瑞:“我很看好这个小子,但还请你帮我守住这个秘密。”

庄老看了一眼赵商,然后扭头遍走。

赵商郑重道:“小子谨记。”

看了挥汗如雨的杨瑞,赵商不由自主的为杨瑞而高兴,能够得到庄老的欣赏,杨瑞距离的自己的目标,已经很近了。

“从今天开始,我也要向我的目标靠近了。”赵商默默的离开了庄家武馆。

我的目标是什么?

如果是在中元节的几个月前,赵商可能会说是考取功名。

但在尝试过那口诀之后,那种感觉,让赵商感觉心神都安定下来,和肉体都融合为一,那种感觉,怎么也忘不掉了。

甚至赵商到了这时候才明白,考取功名,不过是家庭对改善生活的期望;不过是传统的父亲对父业子承,对长子的深重期许,而被忽视的幼子想要得到认可的方式。

赵商曾经也幻想过自己能够通过这种方式得到父亲的在意和承认。

对大哥,赵商自然是祝福的,因为他肯违背赵复的要求,分出一些时间教赵商识文断字,为赵商讲读文章,赵商曾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只要追逐大哥的脚步就好了。

但是现在,自己好像有了新的选择。

我想要的和他们想要的,都不一样,我也要,卓绝超然。

此时此刻,赵商才明白自己真正需要的到底是什么。

文也好,武也罢,都不是赵商所需要的。

赵商向往的,是广阔的天地,有一种强烈的直觉,那部口诀,能够帮助他完成这个心愿。

回到家,赵商好像暂时被遗忘了,一家人,都在等待一个消息,虽然这个消息可能还需要半年之久。

所以赵商真正的放了一个长假。

好像是对赵商的亏欠,赵复没有再对赵商做任何的要求,也任由赵商四处的游玩。

最主要的是,赵新得到了知府的赏识,这位省城的贵人,赠予了一些银两给赵新,赵新又拿出大半来补贴家用,家中富余,这才能暂时容忍赵商整日的无所事事。

而关于知府,这其中还有一段故事。

赵商才从母亲那里听到的,赵复拿走了自己挨打换来的二十两白银,但有一小半,都被赵新在路上转赠给了一个老人,还照顾了那个老人一路,虽然那个老人并不怎么领情。

后来才知道,此人乃是一名士,但向往山水之间,对吃穿用度都随意至极,口渴时饮露,肚中饥饿时吃野果野菜,但字字珠玑,谈吐不凡,让赵新更加的礼待。

结果省城知府的老师竟然是此人的师弟,知道老人走到了这里,便要求知府主动去寻找照顾,赵新这才见了知府。

不过后面的故事和赵商以为的有出入,此人在野,对投身官场的人颇为不屑,大骂知府,然后扬长而去,知府迁怒赵新,知道赵新是考子之后,多加为难,与文题考之,赵新凭借自身的真才实学这代得到了知府的赏识。

“后来才听知府说,那老者不仅对为官者憎恶,对金银之物也厌恶之极,新儿赠予银两,反而是败笔,这才导致后来交恶知府,不过听你父亲说,若是寻常路数的引见,可能反而不受重视,真是造化弄人。”赵商母亲很耐心的跟赵商解释。

但即便不说,赵商也懂得。

毕竟乡试,和知府的关系很大,巴结拜访的人太多了,有身份的尚且照顾不过来,又怎么会在意一个虽然是自己的老师的师兄弟,但却在野的人的意见?

其中因缘际会,叫人感叹。

赵商却动了心思,整日假借看书为由,待在了赵新的房间,实际上,则是趁机演练口诀。

身上的气质随着修行,渐渐发生变化,但家里人只当是读书导致的。

赵复更是赞不绝口,满意至极。

赵商盘膝在床上,膝盖上摊开放着一本书,装装样子而已,实际上心无旁骛的引导着呼吸,随着呼吸,一道道莫名气体进入赵商的身体,并且改善着赵商的身体。

虽然没有让肉体变得强壮,但一些微小的损伤渐渐被修复,同时肌体也越来越灵敏,充满韧性,单论柔韧,就连习武之人都要自愧不如。

“我感觉,就快要满了。”赵商感觉越来越清晰,随着自己的尝试,体内对于那股气体的存储好像快要到达一个极限了。

赵商睁开眼睛,发现时日还早。

“最开始的时候,吸收足够的神秘气体,能从正午到傍晚为止,更是好几次险些被发现,”赵商回想起来都觉得有些害怕,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对赵复有些顺从,不全是畏惧,但也不能说一点没有,“而这个月,结束的时候越来越早,我还真看完了两本书。”

赵商突然笑了笑,因为自己忙于运转口诀,以至于等到赵复考察赵商的时候发现赵商所学很是缓慢,所以觉得资质愚钝,又渐渐失望,后面也就很少来看过了,只是偶尔为赵商答疑解惑。

如果不是为了要伪装,赵商的进度还会更慢。

“今天时间还早,就再来尝试一会儿。”

赵商打定了主意,屏息凝神,继续运转了起来。

“嗯?”赵商突然一愣,然后睁大眼睛,倒吸凉气,但还是忍不住从床上跌落下去,双手捂住了肝部,一种特别的痛觉展开。

就好像,肝部长出了根须,朝着四面扎根,钻开赵商的血肉一样。

赵商极力忍耐着,过了不知道多久,才疼痛减缓,渐渐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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