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俩坐在路边,分吃完一份炒饭才踱步回家。
岳阳乐呵呵地把这种背下来的几首诗背给女儿听,背完就冲女儿眨眨眼睛,挺胸抬头,一副我厉不厉害快来夸夸我的表情。
项婷婷缓缓对着爸爸竖起一个大拇指,“爸爸,你真厉害。”
项婷婷这夸奖一点没掺假,爸爸这么忙,还在忙碌之中抽出时间来背熟了五首诗,相比起来,她以前的苦好像瞬间就不算什么了。
她似乎还可以更用功一下,向爸爸学习。
这个念头才冒出来,项婷婷自己就先愣住了。
向爸爸学习?
“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想要向爸爸学习。”
项婷婷说完,脸上缓缓绽放出笑容来。
比天上星光还闪耀的笑容。
岳阳看着脚步欢快到忍不住蹦起来的女儿,也跟着缓缓笑了起来。
……
父女俩一起晚睡的结果就是,第二天早上,两人一起起晚了。
周雪一大早就醒了,发了信息,没人回,打电话没人接,她便自己下楼买了早餐上来。
吃完早餐,手机还是没有一点动静,她处理完消息,太阳光炽烈的从窗户洒进来,手机终于“叮铃铃”响了起来。
“喂,小雪,你吃早饭了吗?”
“嗯,我起晚了,婷婷已经起来做了一套题了,我们做了午饭拿过来一起吃,很快很快就来。”
周雪的怒火在听见项婷婷起来刷了一套题时慢慢散掉,她悄悄深呼吸一口气,嗯了一声后挂断电话。
已经刷了一套题的项婷婷睡眼惺忪打开房门,目光和爸爸的交汇忍不住眨了眨眼。
岳阳把手指放在唇边,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挂掉电话后安抚女儿。
“爸爸可没说谎,你昨天晚上刷题了,嗯,四舍五入就等于今天早起刷题了。还困不困,困就再回屋睡一会,爸爸去买菜回来做饭。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爸爸做什么我吃什么,没什么特别想吃的。”
“那行,爸爸先走了,你一个人在家?”
项婷婷对着岳阳比了一个OK的手势,表示一个人没问题。
岳阳出了门,项婷婷先去厨房把饭煮上,这是她唯一会的家务活,是妈妈教给她的。
岳阳回来时,项婷婷正在卫生间里洗衣服,昨天晚上岳阳换下还没来得及洗的脏衣服。
她洗得很慢,好在她还有洗内衣的经验,尽管慢,但洗得很干净。
等父女俩终于赶到医院时,已经十一点半了。
项婷婷跟在爸爸身后,走到病房门口时,忍不住紧张起来。
“小雪,我们来了,饿了吗?”
周雪刚刚吃了药,心头的暴躁在药物的控制下还能勉强稳住,她只是沉着脸,并没有一开口就责怪。
“走吧,还有半个小时医生要下班了。”他就说似乎忘了点什么。
他还没跟女儿说带她去看心理医生的事。
周雪一看岳阳呆住就皱了皱眉,“你没说?还是她不愿意?”
“小雪,你给我五分钟。”
岳阳说完,拉住女儿就匆匆朝外走。
周雪:“……”
还好她明智的提前吃药了。
不到三分钟,岳阳就高兴地带着项婷婷回来了,乐呵道:“小雪,我们走吧。”
要是之前,项婷婷肯定不愿意,但经历昨天晚上的那一遭,项婷婷对爸爸的话,一点儿也不反感,岳阳跟她解释清楚都不用多说她就同意了。
爸爸为她做了那么多,她怎么舍得爸爸为难。
周雪看了女儿一眼,咽下心里的滋味,带着父女俩朝心理科走。
她一个人走在前面,后头的父女俩在后头嘀嘀咕咕说着小话儿。
周雪:“……”
她于憋闷中又生出一丝欣慰来。
夫妻俩将女儿送进了心理咨询室后,就坐在走廊里等着。
相比较于周雪的紧张,岳阳就放松许多。
他能感觉到项婷婷的情绪变化,这个周明显比上个周好许多。
结果也果然如岳阳预料的那样,项婷婷患了抑郁症,但她目前的状态,是在一个朝好的方向好转的状态。
根据报告的结果,她之前的状态是处于中度抑郁的状态,只差一点就到重度抑郁的程度
岳阳瞬间呆住。了。
自卑敏感,成绩下滑,甚至产生过不止一次想要轻生的念头。
医生就是昨天给周雪看焦虑症的医生,她道:“你的焦虑症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到了她,她目前的状态在好转,这是一个很好的现象,你们继续保持。”
周雪怔怔地看着医生,“医生你说,她想过自杀?”
医生点头,“她明确表示之前不止一次这样想过,但最近她又找到了向上的力量。”
“周女士,你要学会控制你的情绪,尤其是在孩子面前,在你女儿刚才的交谈中,不难发现她对父亲的依赖,你们可以以此为突破口继续努力,我知道你现在的状况控制自己还是不容易,后续的治疗你也要跟上,你好起来了,你女儿的情况会好得更快,这将会是一个双赢的结果。”
周雪攥紧了拳头,身体止不住轻轻颤抖,她的眼眶有些红,看得出来,她在竭力忍着自己的情绪。
医生单独将周雪留下,示意岳阳先出去。
项婷婷一个人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看着窗外发呆。
她其实察觉过她可能是患了抑郁症。
但她控制不了自己更控制不了妈妈。
岳阳走到女儿身边坐下,项婷婷张了张口。
“别担心,妈妈没事,让她消化一下,她需要时间缓和情绪,你能好转,妈妈也可以的。”
岳阳轻轻将项婷婷散落的发丝拨到耳后,父爱也可以很温柔,“妈妈其实很爱你,只是她爱的方式出了一些问题,我们给她一次机会,也给自己一次机会,好不好?”诊室门打开,周雪从里头走出来。
她看上去还算平静。
岳阳轻轻拍了拍项婷婷的肩膀,项婷婷脚步动了一下。
周雪站在诊室门口,目光灼灼。
她的手微微抬了一下,话卡在舌尖,心里很难受,是真的很难受。
难受又忐忑。
岳阳又轻轻拍了拍项婷婷肩膀,小小声鼓励道:“去吧。”
“妈。”
项婷婷起身,一声妈后,泪水瞬间翻涌,她一时定在原地迈不动了脚步。
周雪努力平静的神情被这一声妈打破,她的眼眶里也浮现出泪光来。
抿紧的苍白唇瓣嗫嚅了好几下,周雪抬起发颤的双手,那句卡在嗓子眼里的好孩子终于脱口。
“好,好孩子。”
“妈——”
项婷婷扑到母亲跟前,周雪一把将女儿抱进怀里,哭道:“孩子,我的孩子啊。”
母女俩就在心理咨询室门口,紧紧地抱在一起,任泪水肆意的,张扬的,畅快的往下落。
“孩子,我们,以后……都好好,治病。”
妈妈的声音哽咽到断断续续,却清晰传入了项婷婷的耳中,抱紧妈妈的项婷婷,重重地点头。
她们只是生病了……她们都要好好治病。
像堵在路口的巨石突然被移开,像乌云密布的天空重见天日,温暖的阳光终于倾洒下来。
项婷婷更用力的抱紧了妈妈。
她的妈妈,更瘦了。
触手的骨头让人忍不住的心疼。
周雪的手术时间定在了下一个周末,定下时间,周雪就可以先出院了,等到手术前一天再住进来检查。
出院手续需要在早上办理,因而周雪出院的时间就定在了周天早上。
一家三口简单吃了早饭,等到岳阳将手续办好,母女俩也把东西都收拾好了。
岳阳提着袋子,背着书包,项婷婷挽着妈妈的胳膊,搀扶着周雪往外走。
沈星洲就站在楼梯的拐角处,透过缝隙看着一家三口从他面前离开。
岳阳察觉到有视线,转过头去,正好对上沈星洲还没收回去视线。
岳阳拧眉,沈星洲不紧不慢把手机凑到耳边,“喂,爸,我妈让我来给你送东西,我上楼了。”
岳阳就把目光收了回去。
只是一个星期没有回来,打开家门的周雪突然涌上一股陌生的感觉。
玄关的位置多了一盆仙人球,灯光正好打在仙人球上,彩色的沙在灯光下折射着耀眼的光芒。
茶几上放了一只新,不对,好像还是那只塑料瓶做的花瓶,只不过塑料瓶的外面上了颜色,又绑了麻绳装饰,乍一看上去,就像换了个新的一样。
花瓶里的葱,还是葱,只不过从原来蔫了吧唧的两根变成了一丛,郁郁葱葱,生机勃发。
“你要先洗漱一下吗?脏衣服就放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