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我给你洗。”
“妈,我来洗吧。”
周雪看向女儿,想到自己的身体,缓缓点了点头。
项婷婷脸上顿时露出笑来,提着装脏衣服的袋子就朝洗衣台走。
“我有点累,想回屋休息一会。”
“去吧,我午饭做好了叫你起来。”
岳阳转身时,身后传来一声小小的,“辛苦你了。”
岳阳脚步一顿,等他转身时,周雪已经慢慢朝房间走去了。
她的房间一如既往的干净整洁,台面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灰尘,她用过的东西就静静的摆在原位,好像她从未离开过一样。
周雪坐在梳妆台前,从梳妆盒最底下拿出钥匙走到衣柜前。
衣柜里有个带锁的抽屉,抽屉里只放了一本带锁的笔记本。
房产证户口册她都放在了另外的地方。
……
“叮咚,叮咚。”
接连几条信息进来,项婷婷装在口袋里的手机叮咚叮咚响。
项婷婷擦掉手上的水拿出手机解锁打开。
是沈星洲发来的微信消息。
沈星洲:【胃癌中晚期护理,心情疏导……饮食护理……】
沈星洲:【有一件事我也是才知道,我爸爸科室新来了一个胃癌患者,那人叫周雪。】
项婷婷看见这条消息时,惊讶得瞪圆了眼睛。
沈星洲:【上次家长会家长签名,我似乎看见你妈妈名字也叫周雪。】
项婷婷点开输入框,噼里啪啦打字。
【你爸爸是哪个医院的医生?】
消息还没发送出去,沈星洲的消息又跳了出来。
【我好像忘记跟你说了,我爸爸在省一医院肿瘤科,他是肿瘤科的一名主任医师。】
项婷婷:“……”
她妈妈的主治医生好像就姓沈……
项婷婷:【我妈妈的主治医生是沈从军。】
沈星洲:【我爸是你妈妈的主治医师。】
项婷婷:“……”
项婷婷和沈星洲的微信消息,从这天以后,变多了起来。
从胃癌的护理,到学习的探讨,沈星洲总是能适度的范畴内和项婷婷聊天。
……
一个周的时间眨眼就过去。
周雪的手术排在了周六上午十点。
九点半不到周雪就被推进了手术室。
岳阳和项婷婷只能站在手术室外面。
沈星洲告诉项婷婷,这个手术通常需要两个小时到四个小时不等。
也就是说,周雪可能十二点出来,也可能要到下午两点才出来。
岳阳拉了女儿到椅子上坐下,“坐着等吧,且还需要一段时间。”
项婷婷点点头,从书包里翻出一本试卷册来。
她其实是个喜欢学习的人,每当心情不好时,刷上一套题会让她慢慢平静下来。
但这种喜欢的情绪在某一天突然开始崩塌,每当她拿起书想看时,一股抵触的情绪就冲了上来。
头晕恶心,烦躁得想要将眼前的书都撕成碎片。
项婷婷看了一眼旁边的爸爸,岳阳也朝她看过来,“怎么了?想要爸爸跟你一起学习吗?你等一下……”
岳阳开始掏口袋里的便签本,项婷婷无声的笑了。
现在,有爸爸陪着,她又是那个喜欢学习的她了。
“爸爸还正好要问问你单词怎么读,古诗我快背完了。”
“背,完了?是什么意思?”
“没背完呢,是快要背完了,还有后头几首长的诗爸爸还没开始背,不过不着急,你先教会我读单词,下周我背完古诗就可以开始记单词,要不然等你下次放假回来再教,要白浪费好几天功夫。”
项婷婷:“……”“standfor。”
“丝蛋的、佛。”
“不是,是standfor。”
“丝——”
“s,爸爸,轻一点读。”
“s~蛋得、佛儿~”
“丝蛋……”
“看,你也读丝蛋。”
项婷婷:“……”
和爸爸学习的时间,光阴似箭,又身心放松。
也不对,还是有点疲倦的,就比如,她最近不想再吃丝瓜炒蛋了。
然后中午爸爸去买的饭里,赫然就有一道丝瓜炒蛋。
“看,丝蛋,爸爸肯定不会再记错了,爸爸回头要是忘了,看见丝蛋肯定就想起来了。丝蛋代表standfor,我还连词意一起记了。”
项婷婷能说什么呢。
她只能默默给爸爸竖起一根大拇指。
岳阳就得意的挺直了胸膛,在他的插科打诨下,父女俩不知不觉就把饭菜都吃完了。
原本很担心,感觉自己今天都没什么胃口的项婷婷悄摸摸捂住嘴,打了一个小小的嗝。
周雪的这场手术足足进行了四个小时。
下午两点,周雪被人从手术室推出来。
“周雪家属,周雪家属在吗?”
岳阳立马蹿了出去,“在,在,我们一直都在。”迷迷糊糊清醒过来周雪刚好听见这一句。
原本平静的她,眼角突然滑下泪来。
项婷婷晚了一步,来到病床边,担忧地看向病床上的妈妈。
见周雪闭着眼睛,脸色发白,她的手脚都凉了,那一瞬间,就好像心掉进了冰窟窿里。
“妈,妈,妈……”
“手术还算成功,接下来就是好好休息。”
病床上的周雪眼皮颤了颤,睁开了眼睛,她的嘴唇动了动。
“妈妈没事。”
周雪以为自己说出来了,但她的声音卡在喉间,一点都没发出来。
这种感觉周雪不算陌生,当初她生项婷婷时就经历过一次。
剖腹产,打了麻醉之后,感觉下半身的重量突然消失了,双脚像踏在云端一样,轻飘飘的。
只不过,这次的更严重一些。
麻醉剂量比上次的要大,她感觉除了眼睛和嘴巴能勉强动一下,她甚至连转头都做不到。
早在几天前,项婷婷就收到了沈星洲发来的各种注意事项。
等到病房里护士交代完退出去,项婷婷就走到妈妈身边,轻轻把妈妈的头转到一边。
麻醉还没过,身体的疲惫让周雪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项婷婷轻手轻脚走到床尾,隔着被子就轻轻在周雪的腿上按摩起来。
岳阳见了,干脆站在另一边,示意女儿按一条腿,他来按另外一条腿。周雪在医院住了半个月就可以出院了回家休养了。
但手术结束并不代表周雪的病已经好了,她还需要放疗和化疗,定期在医院检查。
周雪的第二化疗是在项婷婷期末考试的时候。
在这期间,项婷婷曾经提出过回家来住,帮助爸爸一起照顾妈妈,被岳阳拒绝了。
岳阳跟项婷婷很详细的解释了原因。
最后岳阳拍着项婷婷的肩膀道:“婷婷,你周末回来帮爸爸就好,周一到周五你就好好学习。”
第一次化疗,周雪就出现了很明显的化疗反应。
恶心,呕吐。
在第二次化疗前,她开始出现脱发反应。
梳子只是轻轻一梳,一把头发就落了下来,和以往任何一次掉发都不同,像是发根松得没有了抓力,风轻轻一吹,都能带走它。
化疗回来后的第二天早上,周雪出房间时,手里拿了一把剪刀。
岳阳刚做好早餐端出来,看见周雪手里明晃晃的剪刀吓了一跳。
“小雪,你拿剪刀是要剪什么吗?”
周雪扶着沙发,慢慢坐到沙发里。
“我手有些麻,这头发怎么也梳不起来,你帮我剪了吧。”
岳阳悄悄松了一口气。
“要剪短一些吗?我手艺恐怕不行,要不我带你出去外面剪?今天天气不错,咱们一会顺便出去走走。”
“不用太短,直接剪完吧,迟早都是要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