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随手惩罚了向晚后，若陀龙王坐到了太师椅上，对于向晚，他谈不上喜欢二字，但也不至于讨厌。
这块幻化的巨石，对向晚其实是一次意志上的打磨，从痛苦，到力量趋于极限的无力感，这是最简单粗糙的打磨，不过对于弱小的意志算是最有效的打磨方法了，总不会像上一次那种痛苦，直接令向晚形体溃散。
看着在巨石下不停挣扎的向晚，若陀龙王淡淡的说道：“凡人，底子不弱，在巨石下还能挣扎几番，我还以为你会直接被压到动弹不得，倒是你脑海中现在想着的，是叫孙悟空吧？”
向晚一听，撑着巨石的四肢差点就绷不住了，这若陀龙王是怎么知道自己在幻想着孙悟空的？这岂不是说他知道自己所有的心声？
“好歹掩饰一下啊！龙王大人，上次就让我隐隐约约猜到了一些，现在是直接暴露出来了吗？”
“凡人，你的意志太弱，作为掌控身躯的主意识，我的灵魂极为坚韧，你我差距太大，我自然会听到，甚至我不去仔细听，只要看你一眼，你的想法就像刻在表面一样，说白了，就是你太弱。”
若陀龙王冷笑一声，接着说道：“你自己感觉一下，你想象中的孙悟空好歹是神的层次，而作为凡人的你，是如何敢与其比较，甚至是代入的？”
向晚听到这番话，顿时哑口无言，难不成他能向若陀龙王解释无神论和唯物主义？若陀龙王自己都是一尊强大的魔神，而他向晚想象孙悟空，也只是觉得这样想能分散一下注意力。
“凡人，是不是觉得在你们世界神不太可能存在？但在提瓦特大陆上，当一个人的愿望强烈到极致，神明会投下视线，因此形成了神之眼。”
“神之眼算是强化了那个人在某一瞬间的渴求，以至于形成了贯彻一生的信条，关于这一点，我也不想说到底是好还是坏，但愿望和信仰并非无用。”
“信则有，不信则无，或许你们世界的神明，会在极致的信仰下，以一种奇特的形态存活在你们的世界中呢？神，一定得是人形？”
“但有个前提，信仰者必须是全心全意的信仰，而非仅仅是相信对方的存在，这样的神，会以你们信仰中的形态来塑造。”
这一番言论，着实是震惊到了向晚，连身上的巨石带来的痛苦都被他暂时给忽略了。
若陀龙王看了看向晚的表情，轻笑道：“是不是很惊讶我能说出这些？事实上，我曾在漫长的黑暗中思考过世界的本质，对于一些古老的事物，现在的人可能会觉得匪夷所思，但对于我来说，哪怕记忆模糊，也至少能理解它们存在的逻辑。”
向晚却艰难的摇了摇头，说道：“龙王大人的这些言论固然值得惊叹，但更令我在意的，其实是龙王大人居然是以一种讨论的方式与我探讨理念。”
若陀龙王听后，再次笑道：“很值得意外吗？说实话，我从一开始便能读取你的心声，你虽然表现的卑微，实际上从我所读取的想法来看，你一直都是以一种平等的心态来面对我们，这值得赞赏。”
“但，想要把我们放在一个平等的位置上，你至少需要具备相应的能力，不过现在看来，目前的你并没有这种能力，这块石头便是用来磨练你的，你若能撑到两天以上，以后便不必称我为龙王大人。”
“当然你也可以试着掀翻它，不过我要提醒你，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块岩石也会增加相应的重量，放心，它不会压死你，因此增加的重量有限。”
说完，若陀龙王起身，再次看了看向晚的状态，便走入意识空间的深处，只留下一句话在向晚耳边回荡：
“我会期待你的表现。”
......
若陀龙王走后，向晚差点没被压成饼，原因无他，这岩石居然是瞬间增加的重量，甚至压得底下的记忆面都在不断崩开、重组。
身为意识体，向晚感觉每一寸都在被压缩，这固然是好事，至少以后他不会动不动就有消散的风险，可拔苗助长的速度带来的是极端的痛苦。
“记住了，你的意识体，归根结底还是多种愿望的具现，而非如我等这般完整灵魂，因为凡人的灵魂孱弱，就算能够分离主体，也必定不复完整，无法再次分离躯壳，而我却可以随时分离，魔神与人的差别，此处便体现其一。”
若陀龙王的声音传来，提醒着向晚。
“哪怕是在我的意识空间，你的形体依旧散乱，只能勉强维持，这样下去，不出一年半载便会彻底消散，先前我本并不想理会，对我毫无价值之物，我又何必关心？哪怕有趣，却也只是有趣罢了，不过是一玩物，我想，你也不会喜欢当一个玩物，任人摆布。”
“所以你必须撑住，不管是为了向我展现价值与意志韧性，还是为了你自己。”
在痛感爬满了全身后，向晚拼命将巨石往上顶，痛苦已经使他的精神麻木，若陀龙王对他说的这些，他都已经无法思考。
可若陀龙王说的，何尝不是事实呢？自从穿越过来已经一个月，向晚哪一天不是低声下气，哪一天不是对若陀龙王言听计从？
“龙王大人，尊严到底是对还是错？”
“曾经，有人教我，身为弱势一方，就要放下自尊，我也曾反驳，结果却并不美好。”
“于是我努力去迎合，可是，当我彻底放下了自尊，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冲突，我也不再有反抗的勇气，我自诩为佛系，对任何事任何人都退让，却只是丢失了尊严和自我的弱者罢了。”
“每一次遭遇不公，纵然在脑中幻想着如何残忍，如何解气的报复，但实际上的行为，仍在退让，直到退无可退，直到彻底封闭不再与他人接触。”
“龙王大人说我有平等的心态，却不知道那实际上只是我的幻想，只是幻想的过于强烈，反倒掩盖了我真实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