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接过了这杯还冒着热气的“茶”，与其说这是一杯茶，在向晚看来，倒不如说是一杯映画着无数过往的记忆之水，浑浊，却又清晰。
轻轻呡了一口，数不清的画面流转，欢快、愤怒、悲伤，无数个陌生又熟悉的面孔，渐渐模糊。时至今日，原本美好的记忆，也只剩下了一份苦涩。
感受着口腔中浓浓苦楚，向晚默不作声，将剩下的茶一饮而尽。
若陀龙王见状，也不再多说，自顾自的继续品茶，对于当年的仇恨，说实话虽不至于全部放下，但也确实释怀了不少，毕竟没有什么在千年时光中是一成不变的。
就像若陀龙王的仇恨，原本是针对那些过度开采矿物，破坏了地脉，让他与他的族群苦不堪言的人，哪怕是当初摩拉克斯站出来阻止了自己，他也并未怀恨在心，与其大战后，若陀甚至自愿让摩拉克斯封印自己。
可惜，千年的磨损，终究让年迈的地龙遗忘了很多，对破坏地脉之人的怨恨，也逐渐转移到了封印自己的摩拉克斯身上，但其实，若陀与摩拉克斯之间，本不该有任何间隔的。
此时的意识空间中，一龙一人都陷入了沉思，若陀是在回忆往昔，而向晚更像是在品味故事，只不过因为那杯记忆之茶的缘故，他对于这个故事如同在亲身体验一般。
突然，若陀龙王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凝眉看向外面，接着转头看了向晚一眼，思索一番后，便直接消失不见。
而在封印内部，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庞大的悠古岩龙开始苏醒，巨大的动静使得这处地下洞天不断坍塌，穹顶崩落的碎石砸向地面，而大地也在哀鸣，仿佛承受不起岩龙苏醒的力量。
地动山摇，哪怕是封印全力封锁，也无法将其尽数阻拦，而若陀龙王并未有下一步举动，深邃的眼仿佛能穿透厚厚岩层的阻碍，直勾勾的盯着地面上的一个人类。
“摩拉......克斯！”
地面上，岩之神摩拉克斯，或者说，钟离感受着大地轻微的震动，微微一笑道：“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老友。”
若陀龙王并未回应，就这样看着他，两人之间仅仅隔着一道单薄的封印，却仿佛隔着千年之久，让人不禁心生感叹。
“若陀，不知你可否还记得？海灯一节。我可是还记得，当初我们一同站在璃月的海港上，你说你不适应人间的热闹，不等节日过完便回了南天门。”
“今日，又到了海灯节，我抽了个空，大清早来见见你，还提了两小壶酒，也不知你喝不喝得惯现在的酒。”
“人间，繁荣了啊。作为岩神，我退下了神位，之前未曾告诉你的这一部分，但作为我为数不多的老友，若陀之善念所知道的，也不该隐瞒于你。”
听到这，若陀龙王忍不住了，意识的化身走出了封印，而钟离也不意外他能出来，只是递给他一壶酒，两人盘坐在伏龙树下，却都一言不发。
最后，还是若陀龙王先开了口，他急切的问道：“摩拉克斯，你当真退下了神位？为何要这么做？”
钟离微微一笑，说道：“若陀，千年过去了，璃月，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需要我们庇护的城市了，我作为凡人的神，自然要学着放手，这样才能看到这座城市真正的成长，我也曾说过，倘若天下无神，这里便是人的国度。”
“这样吗？”若陀龙王低着头，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钟离看着眼前的老友，不禁也有些恍惚，上一次这样与若陀相聚，似乎还是在千年以前了。
“若陀，这些年地脉被破坏的不少，还会不会影响到你？”
若陀龙王看着钟离的神色，突然笑了：“托你封印的隔离之福，我这些年过的还算安稳，唯一不足的就是太过寂寞了，不如你常常来陪我唠唠。”
钟离倒是轻叹一声：“当年我考虑到了所有，可就是忽略了磨损带来的影响，本来想着封印，可以在地脉被破坏时，让你不会产生痛苦，可惜了。”
一杯酒下肚，两人也同时站起身。
“似乎到了该分别的时候，若陀，海灯节快乐。”
“嗯......摩拉克斯。”
看着钟离远去的身影，若陀龙王呢喃道：“层岩巨渊的异动，不告诉他，究竟是对还是错？不过既然他已经退位了，那便随他去吧。”
随着若陀龙王回到意识空间，庞大的岩石身躯也逐渐恢复平静，地下洞天的震动随之平息了不少，只是仍有碎石落下。
回到意识空间中，看着还在沉思的向晚，若陀龙王突然说道：“凡人，早醒了吧，刚刚我在外面和摩拉克斯说的一切，你都听到了？”
向晚见状，讪讪一笑，回道：“我不是故意偷听您和岩神谈话的，话说回来，龙王是咋知道我在偷听的？”
若陀龙王默默的看着他，缓缓说道：“身为与我共生的意识，你要听不到，就自己找个地方埋了吧，别出来丢人。”
“嘿嘿嘿嘿。”
“凡人，什么时候你敢在我面前嘻皮笑脸了？”
向晚故作思考状，说道：“好像，就在刚刚。”
“......”
呯！！！
事后，向晚用了两天的时间，艰难的从幻化的岩石中爬出来，他发誓，下一次绝对不会这样皮了，因为被这岩石砸一下，真的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