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你说什么？”
沙青听到了。
而且听得很清楚，四个字竹内伶子。
“我说的是竹内伶子，导演。您不是说要找一个外形出众的女神嘛？她就是我女神！”
推着自行车的舔狗说起这个，可来劲了。
在场的其他人没有什么反应，拍摄团队的工作人员是因为压根就不认识这个被称作女神的学生，而认识竹内伶子的陈光耀和李奥，他俩没做声则是因为之前有过节。
“她不是国人吗？怎么名字听起来像是立本人？”沙青一直想问，只是最开始有点不好意思。
“是混血儿，导演，长得可带劲了！”
舔狗继续吹捧道，说罢干脆就在路当中把自行车原地用脚撑给立住，之后再把书包丢在后边的铁框里，极其自来熟地朝这边走。
“这……那，她现在人在学校吗？”沙青一听到是混血儿脑子立马清醒了。
MV作为广告片，肯定是希望有更多人看的。
有什么能比一个混血儿女主有噱头，更能吊足人胃口还牢牢地吸引住观众眼球的最佳人选么？
“在啊，估计还在教室里整理课本呢，我是她隔壁班的，导演，要不我帮你去叫她？”
舔狗说着就准备朝高二教学楼一楼的楼梯方向走，不料，竹内伶子已经牵着她好闺蜜的手从楼上下来了。
“啊啊啊啊，就是她，导演您快看！”
沙青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朝楼梯附近望去，只看了五秒后，他直接摘下了墨镜。
一个字，顶！
两个字，好顶！
三个字，顶中顶！
“就她了。”沙青四十多岁人的人了，还是差点当场失态。
“导演，您不再考虑考虑了吗？其实，我也有一个女神。”
李奥一看女主角竟然选了竹内伶子，立马出来插嘴意图阻止。
“哦？你的女神也是混血儿嘛？”沙青礼貌地同李奥搭话道。
“额，两省混血算不算？”李奥就是耍个宝。
“哈哈，同学你还挺幽默。如果没有比她更漂亮的女生的话，就这么敲定下来吧。
小王，你去跟那个伶子同学把咱们要拍摄MV的经过仔细地同她说一遍，态度语气都要温柔，千万不要强迫人家。”
沙青对美女一向很温柔很照顾。
“好的，沙导。”
万万没想到，一向高傲的竹内伶子非常轻易地就答应了。
整个剧组现场，有三个人的脸色非常难看，用一句粗鄙的老话来形容，那就是如丧考妣。
陈光耀、李奥低头苦笑。
而站在孙岩栋身边的孙柔嘉的双手在裤子口袋里悄悄攥紧了。
她也弄不清是怎么回事，只感觉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一股刺鼻的酸味。
特别是看到那个叫竹内伶子的脸上满是得意又轻浮的笑时，她恨不得上前给那女生来上一脚。
“好，既然伶子同学也答应了，那下面就由我来给大家说一说戏。”
沙青满面红光，他年轻那会儿学摄影，为的就是多认识一些漂亮女孩。
现在尽管已经四十多岁了，但仍旧不忘初心。
“老陈，真没想到咱还有这一天。你能顶住吗？”李奥看陈光耀的脸色不大好看，连忙小声安慰道。
“没事。”陈光耀一脸冷漠。
他也觉得太扯淡了，难道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不是冤家不碰头么？
不过，这只是一个简短的MV，而且他俩又都是学生，拍摄内容肯定都是简单地走走过场。
而且，这首《等你下课》本来也不是什么情侣之间的热恋，一首爱而不得的歌曲中，男女主角也基本形同路人。
剧组中心，沙青还在激情地说着自己的拍摄计划，以及两个角色分别要做什么动作，又需要做些什么表情。
站在人群角落的孙柔嘉越听越难受，终于，她支撑不住地转身跑开了。
整个过程中，一直心细关照妹妹的孙岩栋见状，赶紧追了上去。
艺术教学楼前的一处圆形喷泉花坛上，孙柔嘉独自坐在背阴的一面。
“柔嘉，你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孙岩栋也跟着坐了下来，一边关切地嘘寒问暖，一边伸手在轻轻地抚着妹妹的后背。
“你别碰我！”
孙柔嘉一把将哥哥的手给推开了。
“不是，你既然这么喜欢陈光耀，为什么不跟他一起拍个MV呢？这有什么的，你是觉得喜欢他很丢脸？”
孙岩栋看到现在，也有点看不懂了。
“你懂什么？”
孙柔嘉说着，疯狂用牙齿嘶咬着嘴唇。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或许，是因为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主动喜欢过一个男生吧。
“你口渴吗？我去小卖部给你买瓶水。”
孙岩栋知道现在不能强迫妹妹做任何事，最好的应对办法就是不要管。
孙柔嘉没有回应，她感觉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用力地挤压着，收缩得比以往要更快。
她有点喘不上气了，可是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眼下正是大中午，1月份冬天的气温不高，但有太阳挂在头顶尖也不会冷到哪里去。
但孙柔嘉还是主动选择坐在了背阴面。
她害怕看到阳光，因为只要体表一感受到温度，她的脑子里就会立刻浮现出竹内伶子的那张得意的笑。
“表-子，臭表-子！”
“不要脸的杂-种。”
孙柔嘉开始辱骂，各种难听的字眼、词汇，句子从她的嘴里一一蹦出。
可这些话骂得越狠，她就越难受。
这些脏话反倒变成了刀尖朝内的暗器，一下又一下，将她全身一处不漏地扎透了。
整个人就如同一个泄了气的皮球。
“你看不出来我喜欢你吗？陈光耀。”
愤怒只是自卑者的保护壳。
孙柔嘉开始哀求似的自言自语。
她的脑中逐渐浮现起了过往与陈光耀在一起的画面。
第一次在隔壁相遇，他在弹着吉他；
为了出风头，不惜练吉他练到手指出血泡，啊，是我给你包扎的。
你还记得吗？
不记得了吧。
孙柔嘉回忆着，回忆着，她的嘴角又露出了一丝笑。
你当时说我为什么要对你这么好，这么关心？
是不是喜欢你。
我没否认，你的脑子怎么就这么呆呢？
一定要我先说吗？
那你就做好准备失去我好了。
去跟那个杂-种拍MV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