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偏能做你的主

“按理说,我姐妹二人自被送人起,户籍等就不在临山村了,顺子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

邹六顺闻言顿时神气了起来,昂首挺胸地立在顾顺媳妇面前,下巴扬起,“哼!算你识相!既如此,还不快将你那黑畜牲挪开,省得堵了我跟阿娘回家的路”。

饶是不情不愿回来管这档子事儿的邹芜听了这话,心底也是没来由的一气,往地上啐了一口,“怪不得那黑心烂肺的最最喜欢你,原你长得像他,五脏六腑也都像极了他,一样的黑心烂肺”。

她扯住邹三禾的臂弯,半分不想再管这事儿了,“阿姐,跟这种人,还废得什么口舌?他不是上赶着给别人当儿子么,就随他去罢”。

邹三禾安抚的拍了拍妹妹的手,“我方才那话,还未说完。顺子是你奶大的不错,可阿材却不是,这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邹家双生子大的状似牛犊能吃能喝,小的却打小不爱喝奶是一口米汤一口面糊喂大的。

故,你带顺子走,到底他喝你奶水长大,我无二话,但阿材要不要跟你走,就得问他自己了。

还有阿垒,阿材最是黏着这个兄长,你若能将阿材带走,阿垒便也不能落下”。

邹六顺向来不喜这个亲兄弟,顾顺媳妇也嫌邹七材个子小性子呆,也怕养不活。

更何况,邹七材的身体里尚还流淌着半个老顾家的血,那邹垒可跟顾家半分关系都无。那孩子年岁还大,怕是不会跟她们亲近,且还在武馆求学,光是翛休就够她家吃一壶的了。

思来想去,顾顺媳妇很快做了决定,“不论阿材跟不跟我,我都只认顺子这一个儿子”。

言外之意,其余两人若是要跟她,那也只有给邹六顺当奴打杂的份儿,顾家可不会管他俩的死活,更不会为他俩的前程打算。

邹垒没吭声,只是默默站在了邹三禾姐妹身后。

坐在地上的邹七材左瞧瞧右看看,扑进了邹三禾的怀里,怯懦的喊了声阿姐。

邹六顺可高兴了,如此一来,他可就是顾家唯一的儿子了,到时候还不是吃香的喝辣的?

他小手一挥,就要拽着顾顺媳妇往外走,却又被拦住。

“这不都选好了,你还拦我们做甚?”。

邹三禾抬眼往里正站着的地方望了望,乡亲们顿时让出了一条道。

她这才说,“虽说我姐妹三人不在家,但这院里的一砖一瓦,可都是我们一分一分积攒下来的,我们往家寄得每一分钱,都要先到里正那里去做份记录。

这事儿,你们不知,但我姐妹三人与那黑心肝儿的可都知道。你只是喝了顾刘氏两月奶水,却足足啃噬了我们整六年呐。

另还有一事你不知,当初若非那黑心肝儿的拿卖我们姐妹的钱去哄顾刘氏,她又岂会那般心甘情愿喂养你!”。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指责的话接踵而至。

在这嘈杂中,邹三禾异常的淡定,“你而今念着那得了报仇的奶水之恩,却对真真实实哺育你六年有余的亲人恶语相向,便算是你我姐弟情分全无,就此做个了断罢”。

被人当众戳出这事儿,顾顺媳妇就没了刚开始的嚣张气焰,只顾拽着邹六顺在人群里寻找着什么。

邹六顺说到底也还是个小孩子,张了张嘴,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反驳,便只能一口一个,“你做不了老邹家的主”。

“我是做不了老邹家的主”,邹三禾厉声呵斥,“但你吃我的用我的,我便能做得了你的主!”。

里正这时也站了出来,掏出一个匣子,里面是几姐妹这些年与邹大的金钱往来,有村里识字的老者当众念了出来。

乡亲们又炸了锅,“呀!这邹大忒无耻了些,这些年原都靠着三个女儿过活,怪不得连地都顾不上了”。

邹六顺似是想起什么来,又恢复神气,“就这一亩三分地,谁稀罕!你有契约,我也有!”,他噔噔跑回屋里,拿出一封信来,“这是阿爹跟大姐的信,大姐早就知晓今日之事,阿爹也早做准备,你们俩人的钱财全都花在房和地上,可阿姐的钱是实实在在要留给我的,谁让整个老邹家,就我有出息呢?上面注明了,共三两半银子,另有首饰一匣”。

看热闹的乡亲们倒吸了口凉气,三两半银子,够普通庄稼户三四年的生活了,若节省些,再靠着地里,活五年也不成问题。

邹元元可没跟邹三禾姐妹说过这一茬,姐妹俩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感情是留了一手啊,一边接济她们姐妹俩,让她们姐妹俩不得不记着这份恩情照顾邹六顺和邹七材成人,另一边又给公认最有出息的邹六顺单独留了笔钱财,万一兄弟俩分开或是都去了顾家,那邹六顺的日子也不会过得太差,保不齐以后发展好了,还能让她在张员外家过得再顺当一些。

邹芜有些着急,拽着邹三禾臂弯的那只手越发收紧。

邹三禾的脑子飞速运转,冷哼一声道,“既如此,干脆让里正和众多乡亲们做个见证,所有钱财皆归邹六顺,房子和那一亩多的地归邹七材。但邹元元既给邹六顺留了信,想必也是往后靠着邹六顺过日子,那便将邹元元和邹六顺的户籍都落入顾家”。

邹六顺抬眼瞧顾顺媳妇,她眼珠子转了几转,心道邹元元能给邹六顺拿出来这么多,想必也是个受宠的,日后靠着邹元元,她家的光景也能好些。

而且那死妮子日前又怀上了,若一举得男...岂不是员外老来得子,还不知如何疼宠,届时那泼天的富贵,还不是说来就来?

在里正的帮衬下,六份契约很快写好,有两份上交府衙,两份留在村里,另两份邹垒邹七材和邹六顺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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