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听踉跄几步，他被空气淹没，又被空气溶解。
陈余不懂，但是他很清醒，亲亲脸亲亲耳朵尚且算作兄友弟恭，他也没把陈余当成年人看待，但亲嘴太、太悖德。
那双无辜到病态的双眼清洌可鉴，楼听发觉自己的神情竟然在陈余的目光中恍惚了。
长兄如父，他是陈余的航标，现在引到哪里去了？梦着同床共枕的哥遗精，在异国他乡斗殴杀人。
其实都没关系，他希望陈余健康就好，但支离破碎的身体怎么也拼不起来，陈余的伤病不是抽茧剥丝，而是轰然溃堤。
各项素质圈出来的六边形陈余一头都不占，现在竟试图蹦蹦跶跶地越过这道不论线。
他一直认为陈余是个小玩具，不够精密，操杆也不在自己手里，有点思想，但不多，好参透好控制，脱轨的那部分造出的烂摊子总是需要他来处理。
感觉么，通常是介于有趣和有点烦之间。
可现在，陈余失控的程度已经超出他的股掌范畴了。
楼听倚墙静默，可能是居家服没那么规整，抑或是反抗的动作幅度大，发丝垂落下来，挡住了眉眼间的光。无端的有点失魂落魄。
陈余拿手机捣鼓半天，锁屏的一瞬楼听的手机在餐桌上震颤了两声。
那手机里只有一个联系人，还用猜是谁发的？楼听现在不太想理人，特别是陈余，所以站着没动。
很快，可能不超过五秒，他脚前蹲了个人仰头看他。陈余捧着手机半举起来，屏幕亮在微信界面，上面是一条转账。
期期艾艾地问出更出格的话：“哥哥，我给你转了三十块钱，对不起，下次先转了再亲你，好吗？”
楼听抓了把头发，应付不来，无力地用喉咙发出声音：“嗯。”
“哥哥，你同意了？那我现在再转三十，可以让我好好亲一次了吗？”
非社会性的谈吐，烂漫到让楼听无所适从。
“……我给你转三千，能别亲了吗？”
分析的不对，在陈余的世界里哪有那条名为“不论”的鸿沟，尽头没有尽头，漫无边际，没那么多条框。
分明是混沌的浊水里有那么一颗星子，风吹不皱，草木不生，无边孤寂，是寂寥旷阔银河的倒影。楼听路过了，楼听看见了。
星星生气了吗？
试试。
陈余豁然起身，这次没了阻隔，站姿也饶把柴，二人少见的平视了。他勾着楼听的脖子效仿樱花、细雨，碎而乱的火光缭绕，铁锈味儿袅袅腾起，楼听的眼睛不再清明，蒙了层牵连黎明和清晨的雾。
如果空气有颜色，应该等同于如血夕阳，而非淡淡的蓝。
陈余再次被摔，这次是坚硬的大理石地面。
楼听居高临下俯视他，刚才的火、雾全幻灭了，目光又阴又冷，漠然地审讯。
贴面吻打发不成，陈余差点把舌头挤进他唇缝里。
其实谈不上反感，自己养大的有什么好嫌？
但理性总能轻而易举占领高地，然后情绪消失了，思绪四散了，只剩下神经反射操控肉体。
天旋地转，视野模糊了，那双黑亮的眼睛就异常清晰，在人与人之间划了道泾渭分明的线。
哥的眼睛太漂亮了，就是看得我有点痛。陈余蜷缩在地上，揪紧胸前的布料打牙颤，血倒灌回嗓子眼。
甜得发苦，比哥做的饭有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