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战局明朗

在南阳贾复家中居已数日,刘纨派人几番打听绿林军的队伍。院子里残树似乎又有了些生机,那些落下的花都被扫开,道路清晰可见,主屋后且有一亭,四时之间风景殊异。刘纨坐在堂前,偶然看着庭中风景,对着贾复说:“听说贾兄弟之前是儒生,可惜这新朝无道,儒生不能尽展其才,被逼入山林。”

贾复随之叹了口气说:“曾经我还是年纪尚轻,本以为儒术可以扶大厦于将倾,可是后来王莽专断,不纳建议,昏暗不明,我眼看不能施展抱负,做了一些微官小吏后,就转而投奔义军。”

刘纨也叹息道:“王莽自毁长城,尽失民心,江山必落他手啊。”

贾复站起来,朝着门外一望,说:“兄弟们还没回来,不会是碰到难事了吧?”

刘纨笑道:“我觉得不会,兄弟们都是冒着生死走来的,我俩可以静待音讯。这南阳自上次入城我就感觉是藏龙卧虎,先不说李阴两大家族,就上次在酒楼的刘縯也可以共事,我看他极有雄心,说不定会看清世事,投身绿林。”

此时一个微小的声音在门外传来,说:“贾大哥,刘大哥是我。”

贾复开了门却只见仅有几位兄弟,问道:“其余人怎么没有回来?”qula.org 苹果小说网

“我们是分开行事的,一些其余的兄弟去了随县附近找绿林军的大本营,据说绿林军在随县大捷后现已退出随县继续隐匿山林发展,相信不日其余兄弟就会回来汇合。”

贾复招待几位兄弟们坐下,又思虑到,绿林军不守随县肯定是有理由的。

所以仍静静地听着回来的兄弟们所言,他们是探听到官军的动向及近日来南阳郡莫测的变局。关于南阳郡的事,官府说境内无虞,但这官府说公布得并不可靠,其实是想隐匿战争危机。

南阳各处守军都开始枕戈待战,各处要道都派了重兵把守,几乎是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刘纨在堂前踱步,突然心生一计,说:“我看不如暂时先不去找绿林军,就留在南阳,我想与大部队里应外合,若此计成,那么就可以减少人员伤亡,说不定能兵不血刃地夺下南阳,到时候就是大功一件。诸位兄弟看如何?”

有人道:“好是好,可是如何能确定绿林军一定会攻打南阳?再者就我们几个人,若不智取,做到里应外合也难。”

刘纨笑道:“这人定胜天,就算是没有机会智取,我们也可以创造机会。至于绿林军为什么会打南阳?我会给你分析。”刘纨把已经准备好的军事形势图展开,这是刘纨自己根据的见闻,推测而出的军事战略图。

虽然不精确,但是也已能大致能推断出敌我双方的态势。

刘纨指着南阳郡说:“南阳为重镇,绿林军要拉拢当地豪绅,解决物资问题,并且壮大力量,一定会攻打南阳,这是其一。南阳守军力量尚存,若是不攻,等到与朝廷大军汇合,则再占南阳就难了,此为其二。”

刘纨说道此处,嘴角略略微笑,又说:“除了断定绿林军会打南阳,而且绿林军还会兵不血刃地攻占南阳,你们可知当年汉高祖打南阳的经过吗?”

贾复说:“这个我听过,当年高祖围攻南阳,南阳太守吕齮惊恐万分,派人去求和,张良与其交涉,制定了所过毋掠的不扰民方针,得以汇聚民心。”

“对,所以以古为鉴,南阳民众不知绿林军秋毫无犯的纪律,若攻打南阳用高祖之法,则兵不血刃,整个南阳郡皆可定。”

说到这里,整盘清晰的棋局就浮现在眼前,刘纨又把这几日该做的事嘱咐下去,等待着绿林军围攻南阳的时刻。

而自己与贾复又准备去蔡阳县拜访刘縯,他们想争取刘縯一同加入反莽大军的帐下。

两人一出门,整个南阳确实如同刘纨分析的那样,人心惶惶,但是却听到人们说棘阳县县令发布官文,稳定了民心,这位县令大修城墙,囤积粮草军械,做好了一副持久战的态势。

走出去百十来步,突然前面传来了一阵鞭打声,刘纨细看发现是一个小吏在抽打着一个人,小吏气愤地说:“岑大人要整顿吏治,你不思清廉却敢私吞官银,大战在即,你这无疑地是襄助叛军,依照新朝律法当斩。”

人群中都对被打的人深恶痛绝,渔轮纷纷,而这个人看着小吏却说:“你这是诬陷,我朱祐何时做过这些事?”

小吏说:“前些日让你带着衙吏去护送军士们的饷银,你却私吞于路上,你怕事情败露,还杀了几个兄弟,把自己弄得受伤,以此来证明你的清白,如此歹毒,当初命你押送饷银就是我的大错。”

朱祐愤怒地解释道:“你这是栽赃陷害,那日你让我护送军饷,还未走远,你就让几个军卒扮演成黑衣人劫了车队,你想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但还是有破绽显露出来。

若是山贼,他们怎会如此清晰地知道我们押运军饷的地点、时间。而且那些人身手绝非一般山贼,训练有素,而且不光要截军饷,还要杀人灭口。

更重要的是那些人身上藏有官府的凭证,就是所用的武器,都是官府监造的。”

小吏还要鞭打,却被赶到的棘阳县令拦了下来,小吏说:“岑大人此人有谋逆之罪,不可姑息养奸啊。”

岑大人便是岑彭,岑彭对着小吏怒道:“朱祐就是有大罪,也不能屈打成招,要经过合法处理。你当众抽打朱祐就不怕有损律法吗?来人把朱祐押回去,按律审问。还有衙吏也与此事脱不了干系,统统带走。”

那个衙吏怒道:“岑大人明断,怎么能听信朱祐一面之词,就随意捉我,我可是无辜的。”

岑彭严格执法,对着围观之人说:“我身为棘阳县令,有责任在此履行正义,这两人碍众视听,造不良风气,要依律治罪。”

刘纨看后慨叹地对着贾复说:“此人也是人杰,以前认为新朝的官吏都是一丘之貉,却没有料到还真有像他这样的。但你觉得此案是谁有罪?”

贾复与刘纨从围观的人群中出来,走到一处僻静的巷子,贾复答道:“朱祐话语里更加有悬疑,若是朱祐话实,那么事情就复杂了。你想想,若是衙吏想图谋官银,说不定是有人指使,毕竟这么大的生意,他一个人能做来吗?若上头官职较大,你觉得会是谁?若是南阳太守,这案动机在哪?”

刘纨心绪很是繁紊,说:“这件事先放一放,毕竟这是新朝官吏所为,与我们关系不大。”贾复点点头表示赞同。

其实岑彭也深知这件事的利害之处,刚才他只是做了做样子,用来稳定民心。

此时不管是太守还是南阳的百姓,都知道南阳未必能守住,即使是找回军饷,仅仅是振兴军心一时。南阳的局势已是分崩离析,各方势力虽然名义上未揭竿而起,但实际是各自为政,对于太守这一职位也即将空有虚名。

从岑彭刚才的神情上来看,他几乎是知道了朱祐未说慌,因为岑彭知道朱祐此人的性情,忠直不二,再加上小吏一贯瞒上欺下的作风也是府衙内人尽皆知,这让岑彭也不得不怀疑其中的真相。

从官银被盗后,只有朱祐一个人回来,所以小吏要怀疑他,但是为什么杀手不杀朱祐呢?还让他回来报信,说明是针对朱祐此人,所以才有衙吏刚才鞭打朱祐一事。

自上月来,南阳郡就接收到从长安发布的命令,大抵是说不要官吏内斗,这稽查贪腐风气的事先放一放,一心对抗绿林军和赤眉军,所以有人趁势从中捞取利益的事也说不定。

这便是朝中大臣所谓的外紧内松的指令,其实也是有不少的弊端。

从刚才的人群中出来,刘纨就在想这岑彭的手段,边走边说道:“岑彭区区一个县令,在这里民心归附俨然超过了太守,能秉公处理这件案,并且游刃有余,实为不易。”

贾复说:“但愿此人可以弃暗投明,不再助纣为虐。”两人不知不觉中出了南阳郡的城门,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贾复看到数十个军卒快马从后面奔出城,径直往北奔袭,从衣着上来看,这些骑兵带足了口粮,应该是向官军奏报的,其中一定有人怀藏密报,说不定是南阳守军请求救兵的,难道是绿林军又有大的动作?

贾复疑心重重,看着那些骑兵从大道上渐渐消失,又转念一想说:“据说这南阳太守一直在募兵筹粮,这一队骑兵指不定就是他向外派去筹粮的队伍。这年头百姓流离失所已是常见,又要捐粮以充实军粮,这样反而会使得民心尽失,南阳就会不战自溃。”

刘纨也说:“我看这些兵卒也去的是蔡阳县,这蔡阳县还是粮食收成较好的地方,这年头谁家都是粮食短缺,这些军卒不顾民众生死,强制收粮,一定会有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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